不料呼延屠闻言,只满不在乎的笑着摇摇头,旋即优哉游哉的昂起头,甚至还傲慢的将双手背负于身后。
——区区右大当户,甚至都没有单于大位继承权,在匈奴权力决策层只能勉强排进前十号人物的呼延屠,就这么傲然昂首,直视向汉家的君主。
只那嘴角之上,尽是极尽淡然的微笑。
“皇帝陛下,不会落下这只手的。”
“因为皇帝陛下知道:只要放下这只手,那就意味着数以千计、万计的汉人,会消失在汉人的土地之上。”
“至于外臣,不过是那无数具尸体当中,极不起眼的其中一具罢了······”
如是说罢,呼延屠还不忘笑着侧过身,用异侧手指了指身边的汉人副使。
“方才,外臣的副使说:既然肩负了单于的使命,就不要再用这样的言语,来刺激皇帝陛下了。”
“但外臣要告诉皇帝陛下的是:外臣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为了刺激皇帝陛下,又或是刺激这些汉人臣子。”
“——外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主单于的神谕。”
“皇帝陛下,只有两个选择。”
“其一:答应我主单于的请求,准备好送嫁的公主和随嫁礼物,让臣在六月到来之前,从长安出发,赶在单于大帐回到幕南前抵达龙城。”
“其二:从六月到来的第一天开始,就随时做好被我主单于,杀死在这未央皇宫内的准备······”
···
“皇帝陛下,或许是忘记了吧?”
“几个月前,我大匈奴的勇士,便曾在距离长安很近的甘泉宫,同皇帝陛下打过‘招呼’。”
“——不妨告诉皇帝陛下:当时,我主单于,距离长安也并不超过千里······”
“外臣认为,或许在不久后的将来,皇帝陛下和我主单于,就会有相见的机会。”
“只是相见之后,我主单于,依旧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而皇帝陛下······”
慢条斯理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呼延屠再嘿嘿怪笑两声,便毫不在意的昂起头,颇有些兴致的望向斜上方——刘胜那只举起的手上。
不单是呼延屠:此刻正身处宣室殿内的每一个人,目光所及,都是那句悬起的手。
跟随那只手悬起的,还是所有人的心······
“落下吧!”
“落下,便是决战开始,我辈武人建功立业的开端!”
···
“万万不可啊!”
“陛下,可万不可如此意气用事,置天下苍生于水火啊!”
···
“右大当户,便是拿去高庙祭祖,也是极好的祭品啊······”
“只是这代价······”
一时间,整个殿室内,竟被一阵明明短暂,却让人感到无比漫长的寂静所充斥。
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刘胜那悬于身侧的手,或憧憬、或期盼,或惊惧、或惶恐。
直到最后,那似灯臂般滞于半空的手,才总算是有了动作······
“贵使,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