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往昔二人柔情蜜意,眼眶发涩通红一片,偏偏淮安王视若无睹,转而说起另一桩事情。
“正月过后有不少好日子,我欲纳新人入府。”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及纳妾的事情,可是没有一次比此刻更为心寒。
她刚给??x?他生完嫡子,出了月子还要打起精神入宫参加宫宴,不慎落水高烧方退,他就提起纳妾之事。
心尖似放在砧板上的肉,被锋利刀片来来回回剐着不下百次。
她已心灰意冷,浑然没有往日的跋扈争锋,就像那颗心也同自己一并落入水中,彻底冰封。
“王爷看着办便是,我近日身子不适,一应筹备之事交给管家来办吧!”
她是真的累了,手指虚虚搭在眼睑之上难掩疲倦。
听了这话,淮安王心头微动,诧异望了她一眼,转念寻思他本就是王爷,世间男儿三妻四妾又如何,他给她的已经够多了。
“你放心,就算媛媛进门左右不过是个妾室,越不过你去,更何况我也有嫡子,就算今后还有别的孩子,都不会动摇他的地位。”
这句话原本淮安王想过无数次作为说服她的理由,在这样心平气和的情况下说出,真是叫人吃惊。
王妃有气无力点了点头,柔若无骨的手被他握在手中。
怔怔然望了眼,她想,今后殊不知他还会握着多少女子的手说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
……
相较于淮安王妃的心死,谢兰音不遑多让。
那夜无意间的发现叫她多日辗转难眠,甚至在沈霁触碰她的时候,心底隐约多了抵触的心思。
再一次下意识避开他的手,如瀑青丝落在胸前,沈霁眸光沉了瞬息,又迅速恢复平静。
古井无波般的深邃眼眸打量着她,语气温和如常,“是哪里不舒服吗?”
目光温煦,定定落在她身上,似若清风徐来,仿佛真的出于关心之意。
谢兰音顺着他的话无措颔首:“嗯……我想休息一会儿。”
“若是实在不舒服,可以让方老过来看看。宫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商榷,等我今晚回来。”
这段时日,沈霁得了空闲积压的政事不多,故而每日都能陪着她一起用膳。
直到他走后,谢兰音紧绷的身子才稍稍缓了下来,将婢女尽数赶到门外不许入内半步,随后摊开宣纸,纤纤玉手捏起墨砚一端。
上好端砚倒入些许清水,须臾,浓稠墨汁渐渐流淌而出。
薄唇紧抿,思绪飘飞,等到落笔刹那,才想到自己要画的是什么。
……
沈霁极为敏锐,谢兰音的异样他自然看得出来,饶是她掩饰再好,可身子的僵硬和时不时眼底划过的丝丝惊慌失措,却难以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