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四溅,涟漪泛散,把微弱的星光搅碎后,深夜里的江水黑不隆咚,吞噬了接连的落水声。
章雨椒竭尽最后丝气力,将辜恻拖上了岸,她四仰八叉躺在江岸,大口喘息。
身下岩石硌背骨,旁边酒店辉煌耀目,是小县城号称最贵的四星级江景酒店。
烟灰缸砸向章耀辉之后,辜恻拉她奔离那片逼仄的居民楼。她再回去无疑要挨一顿暴打,辜恻领她来住酒店。
始料未及是目光触及客房露台下那片江面时,又犯病了。
这次无人相拦。章雨椒只来得及跟他跳了下去,踩水推他坠底的身体上岸。
“咳。”辜恻胃部一痛,弓着背呕出滩水。
面前的章雨椒刚踹完他一脚,面上依旧怒腾腾。
她发梢额面滴水,原本宽大的校服湿透,紧贴肩腰,显得整个人寡瘦伶仃,站在他面前,垂着张水渍未干的脸,眼睛投来浓烈的愤懑,
“下次要死离我远点!”
咳完的辜恻神思缓回笼,他,好像又想起了那天的车祸,紧接,记忆断片了,再醒来,便是江风冷冽的岸畔。
——没要你救我。
正欲脱口而出。
目光掠过她拧绞校服的手臂,青紫交加,肿得像藕节。
她浑然不觉,仍抓着校服两端,用力绞,像拧毛巾似的,水淅淅沥沥滴落。
他撇开目光,咽回了那句话。
她明明自身苦厄难渡,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拽回他。
“抱歉。”
他说。
她甩手,衣服抖散开,跺了跺裤脚的水,回头看他,
“还坐着干嘛!这里冻死人了。”
“哦。”
跟上她思路,他骨碌爬起来,地上留下滩水印。
酒店前台像活见鬼,两人分明进了客房,又从旋转门进来,重点从头湿到脚,一步一个鞋印。
前台扭脸,目光跟随,直到两人进电梯。
再次回到房间,章雨椒一把将窗帘扯上,幽黑不见底的江水被挡,她回身说:
“我现在去洗澡,你在外面,我隔一会儿喊你一次,你必须回答我。”这是为防止他脱离视线又犯病。
浴室水声渐起,不一会儿,扬来她的嗓音,
“辜恻?”
“嗯。”辜恻应。
水声淅沥,清晰可辨,噼里啪啦,浇红了辜恻耳根,他挪步站远了点。
“辜恻?”水声总算模糊,喊声也随之被距离阻隔。
下一秒,章雨椒顶着满脑袋泡沫奔出来,身上校服领子沾了朵朵泡沫粒,狐疑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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