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广场的道路两旁拦着警戒线,王室卫队持枪列在警戒线前,身后是挨挨挤挤的国民。
一声声“王将军!”的呼喊从国民们的口中发出,他们歪着身子、探着头、垫着脚张望小慧所乘坐的越野车,绝大多数的人们手中还拿着小小的国旗,冲着王慧来回招摇,再她看过来的时候,他们手中的旗帜便摇得更加兴奋。
这幅情形在车中还看不出什么,但当王慧站到那具十五米高的白色雕像下时,她眼中所呈现的便是一片国旗与欢呼的海洋。
如此壮景,很难不让一个土生土长的尧国人热泪盈眶。
小慧的军衔不低,经历的战役也不少,按理来说,她应该不至于害怕人前讲话,但她作为一名狙击手,向来藏在暗处,还真没有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看过。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握着话筒的手交替了一下,在万众的瞩目下,她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俺…”刚一张口,小慧顿时两颊爆红。
她紧张过了头,一不小心把“我”说成了“俺”,明明这种说法在她遇上沈芙嘉前就不再使用了。
即便是部长要求她用方言来说,但这种说法也委实过分了些,小慧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补救地重说了一遍:“我叫王慧,尧中军第一集团师副参谋助理。”
说完这句话,小慧语塞了,对着下面成千上万的眼睛,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完了……她要说什么来着……
越是着急,小慧思绪越是僵硬,那张晒得发红发黑的脸上透出些近乎委屈的窘迫来。
广场上寂静了足有半分钟,国民们直勾勾地盯着小慧,小慧惊恐地盯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片刻,沈芙嘉安排的人冲小慧喊了起来:“王将军,前线怎么样了!军队还能保护我们吗!”
这一声后,无数人跟着嚷嚷了起来,场面稍有些混乱,不过至少不再尴尬了。
经这提醒,小慧终于想起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磕磕绊绊地再度开口,“前线、前线的情况很不好,袁禹默非常…很强,前线部队里没有人能打败她。”
这话令众人目瞪口呆。
国民们对小慧的演讲十分期待,可说到底,他们也没有指望从政府、军官的口中听到什么实情。
不管战事多么危急,政府都不可能说真话,当中发表的内容一定是经过包装甚至是扭曲的。
因此,当小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名现场的摄像媒体都呆住了,他们面面相觑,询问导演,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摄像中断。
“这是什么意思!”民众们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躁动,“我们要完了吗?”
“袁禹默那么凶残,她会杀了我们的!”
“王将军我们要不要逃命啊?”
“等、等一下!”小慧着急又无措地开口,“我还没有、没有说完!”
在她的疾声高呼下,过了许久,广场才终于安静了一些。
这样的躁动令小慧十分不安,她觉得自己大约是说错话了,可她都是按照部长说的做的——“要真实”、“把自己亲眼看见的事情说出来就好”。
小慧很确定,部长并没有禁止透露真实战情的意思。
“我们打不过袁禹默,但战争从来不是由单个人决定的。”
这句话小慧说得顺畅,因为是军校书本上的内容,她背过太多次了。
“我、我参加过的所有战役,输了的,没有一场是因为敌人等级比咱们高;赢了的,也没有一场是因为咱们的拳头比敌人强。”
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拳,对着广场上的国民道,“我在部队里上军校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说:‘打仗用拳头,但拳头不是独立存在的,决定拳头强弱的,是后面的躯干和大脑’。”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小慧又咽了口唾沫,用棒读的语气背诵道,“意思是说,拳头再大,如果后面的身体垮掉了,那也得输。反过来,如果拳头很小,但后面的身体很好,那咱就不止能用上拳头,还能用头槌、用牙咬、用肩撞、用脚踹……”
“那什么是身体——是经济、政治、文化、民族凝聚力。”
她把二十年前听过的军事指挥课上的内容背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俺…我觉着,袁禹默就是一个虚弱的大拳头。”
接下来的话,因为涉及熟悉的领域,小慧又讲得流畅了起来,“根据我们的侦查兵和情报组回报,袁禹默所部的补给物资数量不到我军的三分之一。我在战场上亲眼看见了,他们用的狙击枪里,款式最新的还是禹式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