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有妖。
妖孽作乱一事虽然被压下,但不代表不存在。那妖物已能修成人形,与人族别无二致,就这样直接地出入人来人往的酒楼,犯下如此罪行,实为大胆。
但卞氏的修士在酒楼探知不到一丝妖气,问事发之时酒楼往来人员,也都是一问三不知,问谁都没印象。
至于那伙计,深陷妖物的幻术之中,意识不清痴痴傻傻。卞氏那么多修士,满头大汗也解不开这幻术。
妖物的法力高强,它本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人,却偏偏在抹去了自己的行踪后专门留下了歌女的残骸。好像是故意昭告天下,他在这里吃了个人。
明晃晃的挑衅,根本就没把冀州的修士放在眼里。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要放在往年,卞宗主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誓要和这妖物杠到底。卞氏不行,那就向世家求助,还怕治不了它!
但是今年不同往年。今年,卞氏要和韶氏结为姻亲,突然整出这样一个动静,实在不好,多丢人啊!
所以卞氏选择压下消息。
韶氏已经下聘,卞宗主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但卞如彦又带来个不好的消息。
“你说什么?”卞宗主猛然拔高了声音,吓得卞如彦险些站不稳。
“爹,小点声,这事又不光彩,您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你容我缓缓。”卞宗主慢慢坐下,拿帕子擦他脸上
的汗。“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我看得真真的。”卞如彦一拍大腿,“爹您别不信啊,那是我亲妹子,我犯得着编排她?”
卞宗主这时也开始细想,这不回忆还好,一回忆,他也觉得不大对劲。从穗城到冀州,韶言是一路跟过来的,这期间里二人若是看对了眼也并非全无可能。韶言住在卞氏的日子里,卞如英几乎日日都去看他。还有他二人义结金兰之日,她的神色……
“你怎么现在才说!”卞宗主踹了他一脚。
“我……”卞如彦说不上话了,是啊,他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重要吗?就算我提早说了,难道爹就让英儿嫁给韶二?韶二他有什么啊!能做韶氏少夫人,为什么要嫁韶二?”
“说得也是。”卞宗主松了口气,但很快他的心又提起来,“可你妹子那里——”
“说的不就是这儿吗!那韶二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她小叔子。这往后在韶氏抬头不见低头见,搞不好就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事若要败露……”
“不至于,以前是现在,现在是现在。他们往后是叔嫂,这点分寸总得有吧?”
“哎呦,爹,咱们都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情难自制的时候,哪来的分寸可言!”
卞宗主瘫坐下去:“那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卞如彦道:“爹,我倒有一计。”
“有话直说。”
卞公子凑到他爹的耳
边。
“不可!”卞宗主脸色奇差,“你怎么敢的?”
“一了百了,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是成了,咱们就再无后顾之忧。”
“那是他亲儿子,你!此事若是败露,你不要命了!”
“韶俊策那么多儿子,还差这一个吗?”卞如彦吼道,“那韶言,三岁就被送到不咸山,十二岁就远走千里到杭州。说好听点是给世家公子做伴读,说难听点连书童都算不上!他在君氏做的,可都是家仆该做的事……不提这些,当初韶俊策向元氏开战时,那韶言还在穗城呢,他就不怕元英斩了他儿子?他根本就没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爹,您放眼整个仙门百家,别说是嫡子,就是庶子,也没见谁舍得这么对待!韶俊策眼里都没这个儿子,你还替他心疼。没准咱们这么做,要真成了,他还得谢谢咱呢!”
卞宗主皱眉。
“爹,你怎么就不信呢,韶俊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卞如彦一股脑儿地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韶言当初在君氏时,有一次因为卫氏兄弟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君懿当时就用了两个千里传音符,卫氏宗主夫妇几天里亲自到场,韶俊策呢?他让韶清乐替他去!不仅如此,他还让韶清乐买一口棺材,说若是韶言死了,拿这口棺材带回辽东就是。您说说,他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听说当时君懿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卫夫人更是破口大
骂……”
“这韶俊策做的确实不地道啊。”卞宗主听了直摇头,“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血浓于水。韶言生在四月,养到这么大可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