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迟迟眉目间不禁柔和了起来,放下汗巾,小心翼翼地将兔子抱在怀里,带着它往楼上去。
楼确实不算多高,只几个台阶便到了第二层了,四方天地,一面临水大开,不设墙窗,唯几根凭栏。内里一张金丝楠木拔步床,上罩浅白鲛纱,风吹来之时纱幔飘动,宛若仙境。
温迟迟来到临水的凭栏前,往下看去,只见远山缥缈,山泉薄雾蒸腾。
她在上头欢愉地叫宋也,将白兔举过头顶,好让他看个清楚。
底下山泉四周置着明亮的宫灯,还有几颗极其昂贵的夜明珠躺在更远处的草丛中,风一吹,山泉上的薄雾散了,只见宋也嘴唇微微动了动,只是隔着有些距离,温迟迟有些听不清。
温迟迟顿了顿,就这么跟宋也大眼瞪小眼地隔水相望了好一会儿,这才不得已屈服了,重又下楼跑到了宋也面前。
宋也含笑看着她,“不是口口声声喊累,如今精力还这般旺盛呢?”
温迟迟面不红耳不跳,只眼眶微微湿润,“郎君,这腿子是你从扬州给我带回来的?你真给我捉了小兔子?”
“你不喜欢?”宋也问。
“不是的,我很喜欢,”眼泪开始扑簌簌地自温迟迟的眼眶中滑落,“是不是因为给我捉兔子才受了那么重的伤?”
宋也打量着温迟迟,眉头略微蹙起,“你瞧瞧它的后腿。”
只见小白兔雪白的后腿上却有一块皮毛是秃了的,那处像是以前受过伤,数月前的记忆即刻涌到了温迟迟心中。
上京的路上,也是一片荒原,一只兔子趴在她的脚上,她偷偷给它处理了伤口,还将它藏在了一处能够挡风的洞里,留下了好些吃的。
宋也不以为意地道:“伤不是因为你受的,我在上京的路上凑巧路过那处,着人去瞧了瞧,它还在。也算是一种缘分,所以我给带回来了。”
“你先去睡,我如今没精力应付你,”宋也半阖上眼睛,“玩好了放在笼子中,净手再上床,若我见着床上有一丝兔毛,再找你算账。”
宋也还不曾说完,便见着温迟迟怀里抱着兔子,提着裙摆小跑了回去,宋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温迟迟将兔子放了回去,关进了笼子里,而后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泉水便,悄悄地下了水,扑进了宋也怀中。
宋也骤然睁开了眼睛,低头,恰好见着了温迟迟手上沾着的兔子毛,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要嫌弃地将温迟迟推开,只见她的泪水像珠子一般利落地滚了下来,手便顿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不由地拢在了她的腰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又怎么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温迟迟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还记得我喜欢的这只兔子。”
“那当初我那般求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带回去呢?”温迟迟眼眶红肿得跟核桃似的。
宋也顿了顿,“你当时怀着孩子,身子不适应出门,你若想养只兔子打发打发时间,可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