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灯时分,院中的动静还未消停。
凌夕在庭中打点着六百余件嫁妆,将哲哲端上的婚服研究了半晌,觉得嫁娶之事当真麻烦极了。
哲哲瞧着凌夕神情道,“谁家的新嫁娘成婚前夕愁眉不展的,殿下可喜庆些罢。”
凌夕冷哼一声道,“有何喜庆的,从今往后,你怕是连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也见不着了。”
哲哲闻言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头去。
当年长公主殿下万岁生辰,在数百小仙子中挑中了哲哲一人作贴身仙侍,如今一晃,她竟要撇下她嫁人了,哲哲是满心的舍不得。
凌夕没想真惹她烦恼,瞧哲哲已是泫然欲泣,不由哄到,“若非放心不下煦儿,又怕入魔族对你不利,我怎么舍得离了你呢?”
哲哲噘着嘴道,“太子殿下自有太子妃伺候,哲哲不怕魔族,殿下为何不带我同去?”
凌夕闻言却未作解释。她如今深入魔族,最需要的并非帮手,而是孑然一身的干脆利落,不旁生枝节。
哲哲见凌夕不语,知其图谋非一介仙侍能搀和,悻悻去点各路神仙的赠礼去。
……
凌煦于殿中,觉得今日精神颓靡,头脑昏沉,甚是怪哉。
阿迦?在内殿中探头瞧着凌煦精神不济的模样,差点窃笑出声。
那片香叶可是极强劲的迷魂香,药效能有数个时辰,服之灵海迷雾茫茫,准叫人不明真假,不辨昏晨。
幸好短短数年,凌煦伤重未愈,修为大不如前,否则她也用不了此等法子。
“太子哥哥……”她轻声唤着,模仿着画册上灵希的动作神态,往凌煦身边走去。
凌煦闻声往阿迦?的来处望去,一片朦胧之中,他定睛细瞧,竟是阿希站在他身前,一如从前在他殿中嬉闹的样子。
他顿时有些无措,起身上前握了她的手,“阿希,你回来了?”
阿迦?一怔,若非这称谓亲昵非常,不然还以为凌煦是在唤他长姊。
她浅笑着顺着他意头道,“是啊,我回来了,你欢喜不欢喜?”
“自然,”凌煦柔柔地将阿希拥进怀里,“你不知道我有多盼望这一日,”说着一拍额头道,“告命符……我该隐了行迹才是。”
他的思绪混作一团,前一言后一语根本理不清,说着便要施决。
阿迦?制住他的手,“不碍事不碍事。”
她对告命符之类一概不知,此时心虚地直冒冷汗,却兀自贪恋着太子哥哥拥她入怀的柔情,赖在他怀里。
“快坐下。”凌煦拉着阿希的手,让她坐在身边,“你是来带我去生魂门的?”
阿迦?心中咯噔一声,即使是对神仙来说,生魂门也是个禁忌不祥之地,怎地跑到生魂门去?
她不住摇头,“我是来陪你的,一生一世都陪着你。”
凌煦轻笑道,“在凡尘过了一辈子,你倒是长进不少,从前你哪肯说这些话。”
“我只是太想你了,你不想听这些?”阿迦?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