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当晚,筵席未散之际,便是最好的时候。
尽管此时太极宫内只余几家勋贵,可这场无端而起的妖风已吹向整座上京城,吹彻前朝后宫。
尽管余风寥寥,亦能还他一身澄澈,半生颠倒命途。
念及此,阮瑟探手止住他拨弄菩提的动作,“你放心,不会横生枝节的。”
除却葡萄酒的意外,而今殿上一切都在她的筹谋之中。
包括宋临观与孟国公的对峙、孟容璎的隐而不言。
“沈太医着急回府吗?”
“应当不急。”赵修衍看向翻阅医术、如置身事外的沈太医,“等到席散后,让陈安送沈太医回府就好。”
阮瑟点头应好。
扫视向正不断举证、步步迫紧孟家的宋临观,她面色平静地望向孟容璎,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无声启唇,道出两个字:“因果。”
孟家筹谋送她一场囹圄,她便还以今日果,告慰前尘。
望着有恃无恐、巧笑言兮的阮瑟,孟容璎愈发攥紧双手,圆润的指甲险些要陷入掌心,迫她清醒。
她万没想到,宋家竟还有远房亲戚;没想到宋知佑弟弟纵火前还留下后手;更没想到她父亲当年竟动过谋害宋知佑的心思。
亦不曾料到,这些人、这些物什都会被阮瑟所用,成为反噬孟家的剑刃。
掌心处的疼痛愈加明显,孟容璎不敢抬眼多看,生怕会再惹起阮瑟注意。
长吸一口气,她凝神看向宋临观,反驳道:“宋公子口口声声说秦将军是受父亲指使,可秦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只凭一页不知出自何处的信笺,未免太过不可信。”
“事实确凿的笺信,远比信口雌黄的人证要可靠许多。”宋临观不惧孟家,“秦将军身殒沙场,只留下这封信。”
“还附着孟国公的密信。”
将东西一并交由宫人、呈上御前,他复又看向孟容璎,“得知自己夫君被人暗算,夫人竟是质疑草民的物证,而非质问幕后人。”
“难道夫人就这般心虚吗?”
赵修翊打断宋临观的质问,吩咐李辛将宋知佑弟弟的手信交给赵修衍,“宋国公的确是战死沙场。孟国公一事朕会着大理寺彻查,绝不姑息。”
“当年宋国公府走水一事,却是他刻意为之。”
烧红上京半片天,亦连累孟容璎不得不改容换貌,没有丝毫冤情。
即便是在陈年旧信中,他也丝毫不避讳这件事。
“他纵火,烧去半座国公府,亦让我毁去半边容貌。”
孟容璎读懂自家父亲的眼色,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几案起身,“如今凭他一封空口捏造的信,你就敲击登闻鼓、污蔑我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