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纤长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相扣,“梦里我听到你在唤我,还以为是假的。”
“是吗?”
赵修衍轻飘飘地问道。
音声像是从天外辗转而来,充斥着缥缈无魂。
略微垂眸,他目色复杂。
侧看向她姣好娇妍的容颜时,更是裹挟着无边无际的晦暗。
不消多问,仅从她那几句梦话中,他都能推演出她的梦境应是有多悲苦凄切。
仿若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在硕果累累的金秋,坠挂在枝头的却满是苦果。
隐藏在尚且苍郁的翠叶之下,欲盖弥彰。
更是自欺欺人。
心下满溢苦涩,赵修衍面上不显,仍拥紧怀中人,“你的梦中竟还有我。”
半掺寂寥的言辞,全然不似他会说出口的话。
阮瑟不由一怔。
回神后她冁然而笑,明媚灿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和你朝夕相对,会梦到你不是寻常事吗?”
轻拍两下示意他松手,阮瑟略显艰难地在他怀中转身,与他临面相对。
柔荑抚上他骨廓分明的侧脸,她眨眨眼,“你今日好像……”
“是朝中事太过棘手了吗?”
“没有。”
“恰逢中秋宴,朝中难免忙绿些许。”
挑帘,赵修衍扶着阮瑟下榻,“加之敬王上折,请言道中秋过后想回雍王,不免要为他分神。”
“皇上允了?”
明是问着敬王的事,可阮瑟却不自觉地想起梦中的荒唐事。
金銮殿上,封后大典顺遂,百官朝拜齐贺。
赵修翊年长赵修衍几岁,封后原是再寻常不过。
可偏偏,与他共看三千里河山的女子是孟容璎。
而今的宋国公夫人。
即便宋国公已战死沙场多年,可君夺臣妻,始终与世俗相悖。
“尚未。”
阮瑟轻应一声,犹豫半晌后才迟迟开口,“赵修衍,皇上中宫无后、膝下无子,朝臣都不曾上折问过吗?”
比起赵修翊,西陈皇帝才是真正的不近女色,专心社稷。
她每每去到御书房,都能见到御案旁堆积着如小山高的奏折。
皆是朝臣的谏言。
劝谏宫中早日着手选秀,选妃入宫,开枝散叶。
无一例外,全被搁置一旁,无人问津。
“上过折。”赵修衍为她整着衣襟,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皇兄无心后宫,再过几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