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额,半晌后,阮瑟忽然无厘头地问道:“王爷还没回府吗?”
还不到日暮时分。
他定然还留在宫中处理朝政。
摆摆手,自嘲地笑罢一声,她换过一个问法,“当年皇兄重伤一事,你清楚多少?”
卫泽沅从前与她提过两句。
只说皇兄重伤是与赵修衍生死厮杀时所伤,他生死一线,赵修衍只负了不轻不重的伤。
待到战事将休,赵修衍却昏迷半年,几欲不复醒。
而那时,朝中储君未立。
个中再如何,鲜有人知晓。
方才听孟容璎的话音,她似是明晓内情。
此事甚至与金銮殿有所牵连。
有愧……
权贵世家甚少会动恻隐之心,更遑论是执掌天下的皇家。
能让俯瞰芸芸众生的帝王生出愧疚甚至是亏欠之意,当年之事想来关乎重大。
不知缘何,阮瑟蓦然想起在国清寺时,方丈所言的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及赵修衍的“重蹈覆辙”。
她明是局外人,却又处处与之相牵。
她扶额揉眉,低低呢喃一句,隐隐有所预感,“难言之隐……”
“你被往昔遮目,所以当年才会……”
因果轮转。
当真是天命难违,裹挟着他们行至而今。
身不由己,亦是言不由衷。
丹溪与阮瑟不过几步之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低喃,愈是低头,将所知之事如实相告。
是与卫泽沅相差无几的言辞。
敛眸,遮掩住所有的失望,阮瑟喟叹一声,倚窗而立,良久后才平淡问道:“高大人在府中吗?”
“在。”
“高大人午后才回府。”
“你留在玉芙苑中,若是听闻王爷回府,先搪塞几句。”
半明半昧的书房内,只响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吩咐后便归于寂静。
西风穿廊而过,卷吹起几瓣残落桂花,轻抚过临窗放置的枯萎芙蓉,似要摧折万物凋零。
与玉芙苑的清丽雅致不同,高瑞所住的院落虽沿袭有雍王府的华贵,但更显朴素空旷。
院中无树,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的盆景,修剪得奇形怪状。
廊下还立有木马、雀鸟等斫木之物。
远望上去并不像朝臣所居之处,反而更像是稚童嬉笑玩乐之地。
更遑论此时,高瑞正坐在院中,分外认真得斫着一把古琴。
阮瑟叩门,甫一进院便看见高瑞在斫琴。
琴身已初具形状。
较之寻常古琴,这把尚未成形的琴要更为小巧一些,显然是给孩提备下的。
“公主大驾,臣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