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赵修衍秉烛翻阅着笺纸,“南秦使臣回到皇城后,三皇子的封地多失三城。”
南秦尚未立储,三皇子乃是中宫皇后所出。
大皇子多年前战陨沙场,他便是唯一的嫡子。
原也是立储的不二人选,可惜如今却并非如此了。
阮瑟翻身,背对着赵修衍。
一本平展而开的周易遮掩着她面容,辗转又侧滑到她左耳旁,遮盖得严严实实。
纤长白皙的手指把着书脊,她阖眸,携着浓沉倦意开口,“三皇子与定远侯府颠倒黑白,计策败露,狼狈回皇城本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南秦国主对三皇子也足够狠心。”
丹溪曾同她说过,南秦朝堂并不算太平。
悬而未决的储君一位,掀起朝上半数风波,明潮暗涌难以止歇。
三皇子的封地位处优越,被迫让出三座城池,不止会损失多少。
他又怎可甘心?
“如若他愿意回国,或还有一线生机。”赵修衍漫不经心地下着定论。
他随手翻过几页信笺,“好大喜功。”
“他们会寻上楚州牧也不足为奇。”
凌乱一案的纸页被西风吹拂,辗转零落在小榻上,飘扬而下,更有甚者还落在阮瑟身上。
听着他半遮半掩,却又不作回避的音声,阮瑟愈发捏紧书脊,很是刻意地一转话锋,“楚家或也想不到,汲汲营营一场,最后会让楚州牧罪加一等。”
“一枚弃子罢了。”
“所幸你当时去了怀州。”
满目黯暗中,阮瑟望着近在咫尺的大字,“不过与南秦有所往来的皇商从未遭逢意外,怀州一事,未免太过突然。”
“南秦不应当愚笨到这种地步。”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赵修衍,“南秦一事告终后,那些皇商可还留在怀州?”
“没有。”
“我早吩咐陈安差人,将他们送回故乡。”
赵修衍如实相告,侧目看向以书遮面的阮瑟,“怎么突然问起他们?”
“有些奇怪罢了。”
阮瑟闷闷地应道,心下却在暗想他的不谨慎。
素日里那么敏锐的一个人,偏要在这件事上起了大意。
敬王到底是东胤王爷,她不便着丹溪过于探听。
亦不能教她明晓个中曲折。
唯一有可能勘破其中蹊跷的只有赵修衍。
或对或错,她总要赌上一次。
抿唇,阮瑟正斟酌着如何再明显一点、又不动声色地知会于他,车内便响起他的掷地有声。
“本王知道。”
抬手轻拍着她后背,见她朝里躲闪,赵修衍不由失笑,“我会让陈安差人,另为他们谋一份差事。”
仔细算起来,暗卫的确是时候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