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侯身为贵客,府上自会好生招待。”
“瑟瑟的事,本王自有分寸,不劳卫侯劳心耗神。”
言罢,他随手收起那十数页的笺纸,大步流星地绕去侧厢。
卧房内,亦是一改方才的剑拔弩张。
卫侯放下软剑,颇有些无奈地长叹一气。
“当局心迷。”
“即便是雍王殿下也逃不过。”
西陈朝中近来频频调兵,临在柳山关一带部署下些许兵力。
临近南秦和怀州处亦是如此。
流言甚嚣尘上,隐隐掺杂着定朝的音讯。
那一族早在几年前,就被他亲自斩于马下的旧时勋贵。
他和虞四爷相离上京甚远,都能觉察到其中蹊跷之处。
更遑论是这近在咫尺的人。
屋外西风渐紧,吹斜着秋雨落在廊下,与卧房门槛只距三两步之遥。
“逢凶化吉,对你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醉意朦胧间,阮瑟仿若觉得自己身轻如燕,飘然欲仙。
耳畔回响着时急时缓的落雨声。
大梦之中,她不知身处何方洞天,只觉无端起落,辗转多处后才终得一安稳入眠的地方。
下意识地呢喃一句,阮瑟摸到身侧有被褥,很是自觉地躺平盖好。
即便被醉意支配着,即便她仍不甚清明,抱被而眠的动作却依旧娴熟,仿若习练过千万回。
徒惹得枕侧人一声轻笑。
而后又是无边的寂静与缄默。
不知浅眠多久,阮瑟终于从一阵昏沉中醒来。
甫一睁眼,她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随之而来的是额侧的隐隐作痛,教她不禁扶额、微蹙着眉心。
“先用完醒酒汤。”
“再缓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帐幔外响起一道熟稔男声,半掺着关切。
却又有些过于温柔。
缓缓挑起帷帐,阮瑟接过醒酒汤小口抿着,间隙还不忘看向坐在床沿的赵修衍,“在西陈时,卫叔叔颇为照顾我。”
“他和我娘有缘无分,自不希望我步上我娘的后尘。”
“我知道。”
帘帐半挑,明朗橙黄的烛火直直落入床榻,临照在阮瑟身上。
许是她醉酒方醒,眉目间流露着几分惺忪,如瀑青丝尽数垂落在她身后,多添几分娇慵与柔和。
明媚依旧,又似蒲苇般纤薄而坚韧,风雨不折。
定神凝望着近在咫尺、万般真切的阮瑟,回荡在赵修衍耳畔心底的却全然是卫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