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州牧有何冤情,公主但说无妨。”
阮瑟阖目,凝心静神,好半晌后才收整好所有凌乱思绪。
抬眸对上赵修衍略显柔和的目光,她清楚望见倒映在他凤眸中的自己,微微颔首。
不消多少气力地挣开男人的怀抱,她提裙上前两步,跪在殿中,纤薄的背脊挺直,有如备受北风摧折,却始终不肯折腰弯身的青竹。
俯身叩首,阮瑟微扬的话音回荡在金銮殿中,掷地有声——
“前息州州牧嫡女阮瑟,恳请皇上为父亲做主,惩处谋害父亲性命的歹人。”
压抑心头许久的状辞终于在此刻被宣之于口,她不肯起身,宽长大袖遮掩住所有的哀恸与悲苦,“柳州牧谋害民女父亲性命,欲取而代之,意行不轨。”
“微臣知晓公主欲东引祸水,可阮兄是您的生身父亲,公主又怎可以逝者为由,大行污蔑之事。”
柳州牧就跪在阮瑟后方不远处,闻言他心头猛然一跳,半掺失望地看向阮瑟,“阮兄在天之灵有知,不知该有多寒心。”
阮瑜和阮璋见状,亦是偏帮着柳州牧,句句指责阮瑟。
“柳州牧口口声声说与我父亲相识,那我且问你,父亲在与州牧提及婚事时,是如何说的?”
不曾理会阮吴氏母子三人,阮瑟半侧着回身,桃花眸中盛满怨意与不甘,又硬生生地被她困囿在心间,百般难捱。
“阮兄说夫人丧期未过,暂不宜谈婚论嫁。待一年后再与本官细商婚嫁一事。”
“阮兄也曾见过决儿,知他样貌俊秀,学识颇丰,与你也很是相配。”
知晓阮瑟今日不会轻易放过他,背后又有雍王时时刻刻盯着他,柳州牧只觉如芒在背,几番斟酌后才谨慎开口,说着与方才别无二致的话。
阮瑟轻笑一声,有一滴清泪自她眼尾滑落,坠入秋衫,晕开一朵涟漪。
她半挺直身子,朝赵修翊三拜叩首,尽全礼数。
“回皇上,民女母亲是在民女八岁上时病逝的。柳州牧向民女父亲议亲时,民女三年孝期已过,家中亦无长辈离世,何谈孝期未过。”
“民女母亲与父亲同葬,碑上亦有年月详记,朝上宫中可随时差人前去一探。”
柳州牧一怔,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阮兄当时的确是说还有一年之期。”
他不会记错。
彼时阮启舟的确是说,缘着他夫人的因由,阮瑟要到十三岁后才能议亲。
既是与阮瑟母亲相干,便只有守孝一事能说通缘由,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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