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牵绊住了陆愈希,他被绳索带得一下子摔在地上,判官面具断了线,磕在地上,裂成两半,露出一张迷惘的脸。
另一道缚住叶述安,他不死不活地任由摆弄,直至云灼走到他面前,他才抬头看着云灼。
云灼也低头看他,对视的片刻里有绝对的静默。
半晌,云灼俯身,握住叶述安腰侧长剑剑柄。
叶述安的剑不是普通的剑,霜晶石混合其中淬炼出的剑身,栖鸿名匠的精湛工艺,刃上寒芒如霜雪,叶述安十三岁那年的生辰礼,端的是孑然君子风骨,陆愈希和云回想破了脑袋,密谋半月才做出的决定。
这样的风骨,这样的情谊。云灼抽出了叶述安的剑,雪一般的锋芒。
他站直了身,抬手,剑柄在手中调转半圈,却是反手握剑。
他抬起另一只手,剑的侧锋贴上自己的大臂内侧,切入,沿着肱骨。
叶述安的剑足够锋利,云归谷的剥离刀法足够精准,一道顺滑平直的切口,被血模糊了的肌理,一点一点剖解开来。
云灼握剑的手丝毫不抖,他像是在这一刻失去了痛觉。
这一刀的创口并不太深,云灼很克制地割下薄薄一片,鲜血淋漓地喂给叶述安。
同一把剑,同一处位置。同类相残,挚友相食。
一场自残,不知道云灼到底是在惩罚谁。
电光凝成的绳索不伤人,只是越挣扎越紧缚,不容反抗的温柔禁锢。
可云灼却也残忍得不可思议,他不杀叶述安,也不怪陆愈希,在场唯一见血的人,是他自己。
血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叶述安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剧烈挣扎起来,拼命别开脸,却被云灼卸了下巴捏着喉道,强迫他吞咽。
喉头滚动一下,叶述安重获呼吸,他边咳边呕,蹭着地面向后退,满脸云灼的鲜血,不断摇头。
而云灼下手依然极稳,一刀,一刀,冷汗浸湿了他的鬓发,刀刃剐剔沉静流畅,凌迟一般的刀法。
这里是云灼的刑场。
行刑者是他,见血者是他,但受刑者到底是谁?
叶述安在不断被逼迫的吞咽里几近崩溃,却因嘴无法张合,连一句泛着血腥气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呕吐与咳嗽致使他的眼眶猩红,看云灼的眉眼都迷蒙,他看着他神情,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之间,已经什么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