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的稳定生活让莱薇有点烦躁。她说不清楚烦躁的地方在哪里,只是有种回归了普通的日常,一切曾经特殊的羁绊都被一点点磨平的惆怅感。
电影院里,屏幕上正好演到了怪物从人身上破膛而出的一幕,场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低低抽气声。
修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平静地吃着爆米花。
身旁的女孩往他这边靠了一点,指尖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
修停下了吃爆米花的动作,微微侧目,正好和她对上了目光。
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名字是赛琳娜·林,一个二代华裔,俗称abc,是他在补习班里最初认识的人之一,她对他很友善,经常给他带好吃的,偶尔还会指导他做物理题,虽然现在他的分数要更高一点。
在他弄清楚“朋友”的真正定义后,他将她归类为“朋友”的列表当中,除了她之外,坐在旁边的另外四个人类也都在这个列表当中。
对待朋友要友善,所以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你都不害怕吗?”赛琳娜低声抱怨道。
荧屏上的异形刚刚将一个路人甲开膛破肚,狰狞的口器里流下的液体将钢板都腐蚀出了一个深坑。
太简单粗暴了,而且还会被外力杀死,如果是现在的他,应该可以做得比屏幕上的那只异形更好。
代入了奇怪对象的修点了点头:“嗯,还好。”
赛琳娜以为自己找到了搭话的突破口,继续道:“真的,这个好恶心……”
修凝视着屏幕上的异种,平心而论,客观评价,他真正的形态并不比这个异形好上多少。
它的每次出境都会让在场的所有观众一阵抽气,现在的修当然理解这是什么涵义。它不被人喜爱,人类只觉得它恶心,所以才会将它设置为恐怖片的主角。
“嗯。”他重复了一遍,“还好。”
莱薇曾经说过,只有坏人才会讨厌他真正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即便是像赛琳娜这样的普通人,也会讨厌他。
除了她以外,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类,会用“可爱”来夸赞他的真实的姿态了,不过那究竟是出自于她的本意,还是出自于她的怜爱,他也不确定。
她总是满嘴跑火车,弄得他最初混淆了不少概念,他相信她不会说谎,但是她的话并不能当做绝对的标准答案。
在这个地方稳定下来后,在接触到无数个除了她之外的人类后,他某一天就像是顿悟了一般,意识到了他身为修格斯和人类的本质区别。
他一直不知道真正的人类究竟喜欢的是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人类的肉体脆弱不堪,无法脱离族群生活,如果他要在她身边留下,就必须遵守人类世界的法则,获得人类世界中的社会地位。
金钱是必须的,朋友也是必须
的,他必须学会如何与别的人类相处。即便现在不能理解所有行为下的本质,他也要做到能够“模仿”出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
身旁的赛琳娜·林是个不错样本,她也是女性,岁数和族裔上虽然和莱薇相差了一些,但是和她相处的言行谈吐将会成为值得他参考的范本。
电影散场了,一行人离开开了影院。修看了看手表,开口对另外几个人说:“是时候去‘斯台普斯’了吧?”
斯台普斯中心,是他们今天本来预定看球赛的地方,两个大男孩听完他的话后,互相拍肩大笑道:“今天可没有球赛,我们只是拿那个理由骗你出来玩呢,你这个家伙也太没眼力了。”
“……?”修一时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