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整饬衣裳:“……有人来访,我先出去。”
片刻,就只剩下石头。为了字帖,他情愿等一会儿。
他坐在石板上,听到童声凄厉大喊:“不!别把她推下去!”
石头一震,扑到在地。他藏到帘子下,在缝隙里张望。
碧纱橱内,一个小孩儿正坐起来。他双目茫然,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扯过覆身白绸擦脸。
那个孩子,是小蚌壳!石头惊讶之余,真想插翅飞走。他松开扒帘手指,帘一晃。
小蚌壳叫道:“谁躲在窗后边?”
片刻之间,石头衡量再三。他腿脚发软,要跑,还不如留。
他闪到门口:“啊……小蚌壳!是你……太好了!”
不等小蚌壳反映,他就冲上去抱着小蚌壳,眼里含泪说:“我没有想到那么快能见到你……”
他喋喋不休诉说,小蚌壳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他回抱石头说:“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他琉璃色眸子转动,吐舌一笑:“既然是你,我就不用蒙着头了。天热!”
他果然光着头,还光着脚。小蚌壳的头皮和脚皮,都蛮娇嫩。石头渐渐放心。
他拉开衣襟,让小蚌壳看马甲:“看,我穿着呢,希望能还你。”
小蚌壳问:“你……不要了?”
“是,你拿回去吧。这么贵的东西……我不好意思。”
小蚌壳笑笑,拿了那件背心,绕道床后,燃了火盆。
石头追上去,马甲半成灰,火中金缕交错,旋即融化。
小蚌壳问:“你说老爷有客人?”石头“嗯”了声。
小蚌壳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外走,他们溜着廊檐,人不知鬼不觉,到了中堂。
书童毕恭毕敬,捧着茶盘退出。石头定睛,本来已直起来的腿骨又发软。
老爷正和客人对坐谈话。客人恰好就是“珍珠叔叔”。他仿佛瘦了一圈,还微微咳嗽。
老爷坦率说:“您这次去扬州,比预期回来迟了许多天。学生虽担忧,但也不该问。请您保全贵体。”
石头纳闷,珍珠叔叔这种人,怎么让老爷自称“学生”。
珍珠叔叔轻声咳嗽:“不必担心我。你倒是该想想如何经营你的新地盘。”
石头倒吸气。真人不露相。地盘?老爷也是黑道上的人?
怪不得他说“手握弓箭”。
老爷小心说:“这次……您不怕会得罪东厂?”
老爷笑了一声。瓷瓶内鲜花,落了片花瓣到地面。
“东厂嘛……是强弩之末。他们这些年居功,丑事无数,就不怕抹黑至尊?……东厂即便要报复,自有别的地方……我今日去了一次西湖边上的……”珍珠叔叔收了话,沉吟片刻,说:“小小,见爹爹回来,你还躲着?”
小蚌壳立刻站在风口。珍珠叔叔扬眉,目光变得缓和。他咳嗽一声,笑了笑。
“爹爹!”小蚌壳的声音回荡在梁间。
珍珠叔叔手抖了下,他站了起来。老爷跟着站起。
“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