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极其贴切的词汇,你知道该被用在哪,可以描述近似含义,但它尚未被创造出来,或早已遗失在不可追溯的历史中。
【它来了】
库普将页锤横在身前,在接触前瞬间猛地侧身。
连绵的片状硬物擦过金属握柄,身体失重飞起。即使提前屈肘缓冲,剧烈的震颤也让他感觉双臂短暂地失去了感觉。
他落在灌木丛里,滚地卸力,看向同伴寻求帮助。然而本尼也正俯身躲避着似乎来自空中的袭击,伊冯提着锤子茫然张望,见他倒下急忙往这边靠拢。
神父捏着圣徽高声祈祷,颤抖着闭上双眼,已然将一切交给了主。
“在哪?”
“在……………”库普想要指向直觉的方位,手却在半空中虚画了半圈,他发现自己无法确切地描述位置,更无法将其与视觉对应起来。
不等细想,鳞片簌簌交响声回转接近。
它从一无所觉的伊冯身边经过,但扇起的风甚至没带动衣摆,后者用更为茫然的眼神看着库普奋力侧滚,尝试挥舞铁匠铺里带来的锻锤,同样从袭击者的路径上无碍穿过。
他们好像被分隔开来,身处同一空间,却面对着完全不同的局面。可以互相沟通,然而包括语言在内的任何表达方式,都无法使他人理解自己所面对的东西。
那东西在认知中愈发清晰,缓缓舒展开不见首尾的身体,鳞片如岩层受压开裂般次第抬起,层层叠叠永无尽头。
光滑如镜的鳞面反射着周围一切,火焰、树木、人影,鳞与鳞间各有不同。
他起初以为那是单纯的反光,直到在某片鳞中看见了自己,从不可能的身后角度;再下一片中又转到了俯视,仿佛正从树梢向下窥探。
意识上的割裂感在加重,它在认知中越清晰,越难以被描述。时间推移一秒,脑海里对它的形容就多出一批,语言竭力细化着轮廓,却离真实更加遥远。
它并不虚幻,而是过于直接,无法被间接方式表达。
极端惊恐痛苦的呼救传来,神父凭空浮起,以一个极为不适,几乎要折断骨头的姿势扭曲着,像被逐渐绞紧的绳索缠住,细密锋利的割线划破衣物,在皮肤表面留下螺旋网格样的血痕。
本尼相当狼狈地躲过攻击,挥剑试图帮忙解围,但剑刃前方毫无阻力,那个快要杀死神父的东西对他而言并不存在。
他强行侧向偏转劈砍轨迹,贴着神父痛苦的面孔划过,撞在岩壁上,反震力道掰开紧握的十指,险些使武器脱手。
不等调整状态,他猛地弯腰闪避,被带走了一缕头发。
队伍的袭击者既在此处,又在彼处;既腾飞于空中,又游走于地面;有翼又有鳞,不见首尾。
骑士突然明白了什么,发出说不清是兴奋还是绝望的吼声。
“龙!”
“什么?”
库普不明白他怎么联想到的,可本没有解释的时间和意愿,一反常态地放弃了被动防守的姿态,主动抬起剑尖,看样子是要与那东西搏命。
也许他是把明显异于常理的生物当成了传说中的恶兽、暴雨的元凶,希望以生命代价换取家族领地的安宁。
然而库普不那么觉得,把他们逼入绝境的东西固然可怕,但远不及曾见过最棘手的敌人,更像某种先遣使者,灾祸的边缘衍生物,而非正主。
“先别。。。。。。”横扫而来的风压堵住了没能出口的劝说,身体凭条件反射沉肩侧伏避开正面,大片锐痛在被波及处绽开,伴随温热液体淌出。
他踉跄几步,勉力稳住身形,意识到自己过于低估了危险。
那些常理之外的事物不是靠蛮力能战胜的野兽,而是颠覆了规律的异常形态,探索新规律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他可能要成为代价了。
但克拉夫特可没教过坐以待毙。生死边缘,被战斗麻痹的思维滞涩运转起来,回顾着还有什么挣扎余地。
后腰磕到一块硬物,是包裹里的铅盒,装着宝贵的样本。
一个有点无聊的问题突然冒出:
【它为什么要做成箭头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