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离开寺庙,为妻子撑开一把纸伞遮去风雪后,顾文渡漫步在石阶上,还是忍不住说道:“蓁蓁,不必……”不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仙佛赐予的福运。
但是他还没说出口,就被赵华蓁用手指按住了嘴唇:“文渡,我只在意结果。”钱财那些本就不是她所求的,她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顾文渡的周全。
“我会平安归来的。”顾文渡想了想,笑着用最质朴的话语说出了妻子最想听到的话语。
以前他想着只要把妹妹嫁给一个好人家,自己大仇得报,那就算自己战死疆场也是死得其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他得回家。
与此同时,北疆的战事可谓是一触即发。匈奴和东胡之间就差彻底撕破脸皮了。以往遇到匈奴针对东胡的一些欺压,势力不如匈奴的东胡也就咬着牙忍了下来,弱肉强食,无可厚非,忍忍也是能活下来的,何必豁出性命去拼呢?
但是这一次,损失惨重的匈奴为了填饱腹中的饥饿,直接狮子大开口,索要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东胡能够承受的范围。经过大齐骑兵打劫后,草原上所剩的物资也就那么多,东胡给了匈奴也就意味着东胡自己这个冬天要过不下去了。
匈奴索要粮食的做法和逼着东胡自杀之间没多大差别。加上匈奴屡次在大齐手下吃瘪,本身的势力和威信也是弱了不少。
这样的情况下,本就与匈奴仅存表面交情的东胡一边拖着匈奴使者和谈,一边发动了奇袭,捅了匈奴一刀后带着抢来的牛羊奔到了大漠的深处开开心心准备过冬。
拓尔寇万万没想到以往匍匐在他们脚边、乖乖臣服的东胡也敢反咬他们一口,直接被气病,嘴上还嘟囔着要出兵东胡,老少不留。
但是其他人都懂拓尔寇这是在说梦话。大漠那么大,他们到哪里去寻那东胡部落,更何况,冬季已经来了,粮食本来就不够,现在外出就是去找死。
“大单于,一切等到了春季再说吧。”被砍断一条手臂的刘通依旧像一条狗伺候在拓尔寇身前,“等到了春天,草原上最雄壮的勇士将会为您寻找到那背信弃义的小人,砍下他的头颅送到您面前。”
“等草原的勇士恢复了,大齐顾文渡的头颅也将如他父亲一般,吊在泾州城外!”
当顾文渡回到泾州时,正好是匈奴找到东胡爆发战争的时候。
他手下的将领推演了无数次,都显示东胡必败无疑。尽管东胡耍了个小聪明,但是匈奴的底子毕竟还在那里。
有下属建议道:“将军,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咱们要不要帮帮东胡?”
“不帮。”顾文渡看着北疆的疆域图,摇了摇头,“先不提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东胡和匈奴也不是差一线就能势均力敌的存在,我们帮东胡也不会改变结局,而且我们帮东胡有什么好处?东胡会感激我们?让他们狗咬狗,咬出一身伤才是我们需要的。”
想到什么,他又不由勾起了唇。蓁蓁恐怕又可以去“好好照顾”受挫的可爱东胡了……
“那咱们就干看着?”刘豆儿搓了搓手,显然有些手痒。
“不然呢?”顾文渡的眼扫过在座的将领,“诸位,好好锻炼骑兵吧。没有一支能与匈奴在大漠决战的骑兵,一切都免谈。”
现在大齐的能力足以战胜匈奴。但是匈奴的高机动性足以让匈奴觉得事有不对就可以跑,而要再创造一次大胜,就必须要用骑兵拦下这只煮熟的鸭子。
他们还需要时间。这如烹饪美食,还需要等待合适的火候。
这一等就是两年。顾文渡也早已行了冠礼,正式踏入了成年,加之边疆战事也是数次告捷,赵元任兴致勃勃地为顾文渡赐了表字——武安。以武安邦,以文渡世,这样的期许让朝中不少人都羡慕。
楼连云也为顾文渡的成长感到高兴,但是有一件事他非常不满意——成亲都三年了,赵华蓁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他没有夫人,有些事作为男子也不方便,因此他只能写信给江夏王王妃让她帮忙看着些。
但是江夏王王妃毕竟常年与江夏王待在江南,有些事还得他来做。
于是顾文渡每年回家都能看见府中多了几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夫。不仅帮他和妻子把脉,还问了他各种问题,最后笑眯眯地端上了一碗混杂着奇怪中草药的汤料。
要不是家中有妻子等候着他,从未如此被折腾过的顾文渡恨不得十年如一日扎根边疆,献身边防。
“师傅,我真没事。那些大夫也说了我和蓁蓁的身体绝对没问题。您只需要耐心等候消息就好了。”
顾文渡不止一次带着赵华蓁来劝过师傅,但是盼徒孙心切的楼连云丝毫不为所动,并且言之凿凿地说,你们要是不努力,他这个糟老头子等有什么用?就算身体健康也要补一补。
尤其是在嘉陵公主给何聪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后,被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小孩子谗到的楼连云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则是对着亲卫老胡开始数落自己徒弟的不中用。恨不得一天到晚把好不容易回京的徒弟关在卧房里,让徒弟和郡主两人好好研究怎么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