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撕心裂肺,又苦又咸的眼泪布满了脸庞,无数情感拉扯着凤沅寸寸心脉。
依赖、信任、怒恨、悲伤、复杂又混乱,凤沅咬住下唇,死死压抑着哭声,悲痛欲绝后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师傅只是拿他当作维持十二天道和平的工具。
名为恨意的种子埋进了凤沅心里,幽暗在疯狂滋长,只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会覆盖掉所有原本明亮的东西。
而这个机会,在几年后很快来了……
西北荒境边谷出现了一只上古时期的蝠妖王,妖力强大,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天界派出好几位仙尊也未能将其收服,且派出的仙尊都被绑在了山崖,受荒境的腐气侵蚀而死。
经历了一千多个夜晚的痛苦折磨,彼时的凤沅已经成功位列仙尊,他向仙尊大帝请缨前去捉拿蝠妖,临走前特意留了封信让翌日出关的容姒知晓。
凤沅与蝠妖王对战了七天七夜,凤沅不敌蝠妖王的法器,被锁于边谷山崖之上。
众仙家忌惮蝠妖王,不敢上前搭救,而他的师傅玄华神尊,更是从未出现过。
灼日之下,失血过多的躯体浑身冰冷,扭曲的痛苦几乎夺去他所有生的意志,男人翕动的唇角无比苍白,眼神绝望而麻木。
被抛弃不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既然不能真心待他好,当初又为何把他捡回苍南山,还用自己的神力孵化他,让他依赖她、信任她,以至于让他一条道走到黑,又瞬间失去所有的信念。
长大后,偶尔看着容姒那张脸,凤沅甚至有过不可思议的念头。
可笑吧,徒弟对师傅起了肮脏的心思,更可笑的是,从始至终,师傅对徒弟都没有半分情感,连师徒之情也没有,从头到尾,她只是在利用自己。
凤沅望着荒芜的天空,巨大的打击让他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说不上来为何,没理由的,凤沅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容姒不应该对他如此绝情。
凤沅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坠下一滴泪。
再抬头,眼底什么情绪都不剩。
天地间陡然变色,尘沙狂舞,日月昏沉无光,仙气在荒境中铮响,凤沅挣脱了枷锁,踩着蝠妖王的尸体向苍南山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凤沅回到苍南山,从如山堆的秘籍中发现了一本魔修秘术,他依旧当他的大弟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来他修习魔修秘术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玄华神尊百般阻挠,午夜睡梦之时,有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贴在他耳边说:
“小凤凰,杀了她!杀了她,我就能回到你的身边,给你所有想要的。”
“嚇!”凤沅从防御罩中陡然惊醒,额头一片冷汗,他又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旁边一滩未干的血迹,凤沅只记得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袭击,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容姒人呢?不会和刻度盘里钻出来的东西同归于尽了吧?
凤沅蹙了蹙眉,他关心她做什么?死了更好。
脚下的浮台石蔓延生长到虚空的尽头,防御罩外几具幽魂虎视眈眈,其中血肉模糊的人脸兴奋翻涌着,化成飓风向防御罩撞击而来。
万千蓝色荧光丝从防护罩外层游出,缠绕住一具幽魂,只听凄厉嘶哑的一声震吼后,幽魂变成星星点点的血色火焰坠下,黯淡的空间瞬间被这诡异漂亮的景色点亮。
其余几具幽魂见状,立刻慌不择路地逃窜了,蓝色荧光丝并成一缕,围着凤沅跳跃,仿佛在邀功。
这是什么?
精神力已经超出凤沅的认知范围,他警惕地召出苍南剑。
苍南剑上有主人留下来的气息,蓝色荧光开心地在剑柄处转圈环绕,一点儿骇人的攻击力都没有。
凤沅愕然不已,难道这东西是容姒留下来的,他抬头目视前方的防御罩,是容姒留下来保护他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容姒会不会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和那股神秘力量同归于尽?
“不可能!她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向来清越仙贵的凤沅此刻的神色慌张不已,呼吸有些急促,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他承受不了这个猜测带来的后果,这个可怕的猜测几乎能够推翻凤沅以往所有的怨恨,他的心里立刻乱成一团。
浮石台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犹如灵活的赤蛇,裂口迅疾横亘地面,虚空晃动,俨然是崩塌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