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她竟是从原本的漆黑一片来到了正午十分的日光之下,只是这份强光却并不能让她感受到丝毫温暖,恰恰相反,她看着眼前的一幕连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上。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都是假的。
然后在当那些台上的刽子手真真切切的取下了跪在台上的那几人套着的黑色头套的那一瞬间。
“不……”顾青岚听着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的从喉头挤出。
爹爹早已没了身为顾相的威仪,披头散发狼狈非常,却并没有恐惧,只是神情默然的盯着地面,显然是早已接受了自己即将身死的事实。
而兄长则涕泪横流,求饶之词溢满口中,也照旧是得不到半分怜悯,还有顾家的其他人亦然,二叔,堂兄,乃至于堂兄的子嗣。
头戴红巾的刽子手大口饮下烈酒,喷吐在屠刀之上。
顾青岚站在下面的人群之中,耳边是百姓们对顾家的唾骂之词不绝于耳。
“爹爹……”她口中呢喃着。
一瞬间,爹爹好像看见了她,原本已是失去了神采的眼中突然露出了光亮,连带着唇角都挂上了微笑,好像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然而他的表情便就此,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爹爹!”纵使她大声尖叫着,周遭的人就好像看不见也注意不到她一样,连带着兄长也同样在哭喊之中被手起刀落,他的头颅滚到了台下,身子却还在挣扎。
顾青岚只觉着浑
身无力的跪倒在了地面,原本的石板路却在她的眼前眼睁睁的变为了殷红的地毯。
地毯上,一双黑色的靴子,头前襄着玉,缓缓迈入在她的眼前。
“你想见她?我带你去。”说着,那人不由分说的一把拽起顾青岚的胳膊,强摁着她的头,把她的视线强行停在了……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前。
几乎只要稍微向下一点便可以触碰到鼻尖的距离。
鼻腔中涌入的,却全是腐败的气息。
这张脸自然是陌生的,陌生到她一辈子,也只有在镜中才可以看见。
那天的记忆又再次被眼前的画面炸开,从她的脑海中苏醒了过来。
就是她第一次感知到镯子的力量时,发生的时空轮转。
顾青岚看着眼前的“自己”,看着那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早已是没了生气。
“啊……”口中原本尖锐的叫声到了如今已经化为了呜咽,她挣扎着,身后的力气却是极大,根本容不得她动弹上丝毫。
顾青岚努力回过头去,已是这么久未曾相见,她曾在梦中都想着见上对方一面。
当初她为了救下顾家,把面前之人当成是洪水猛兽,可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问题真正出在的不是他身上,而是顾家本身。
她决意改变顾家,只有改变了顾家才能真正拯救爹爹和大哥,同样也是拯救她自己。
可如今那些原本憎恨与恐惧的记忆再次向着她袭来,连带着对面前的人都开始感到了
恐惧。
“……齐穆舒。”她吐出对方的名字。
明明在相互倾吐了真相之后,那人的态度早已发生了转变,见到她时多了许多神色,时而甚至瞧着有些惹人恋爱,可如今却又再度恢复成了曾经那冷漠的模样。
一张脸上是连眉梢都不曾跳动一下,只是静静的冷眼看着她的惊慌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