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萧宪听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他本能地以为李持酒问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武德殿内,握紧自己手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萧宪即刻色变。
李持酒的眼睛发亮:“真的是她?是她叫大人来的?她担心我有事吗?她还说什么了?”
这连珠炮似的问话把萧宪喷晕了。
幸而萧大人也不是个蠢人,只是因为太过心虚,且“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而已,此刻听李持酒这几句问话才回味过来。
“你、你以为是东宝儿……”他几乎冲口而出,那最后的名字却总算及时掩在喉咙里。
李持酒脸上的欢悦淡去了一些,他又是失望又是讪讪的:“啊?难道不是?”
心里有点凉,可又不想表现出来,便抬手挠了挠眼角,假意嬉笑:“难道还有别的人担心我吗?”
萧宪生生咽了口唾沫,定神道:“行了,你别瞎猜。只要你能好端端地回来,还怕没有相见之时?”
这话他本是有些安抚之意的,李持酒却又因这话而莫名的高兴起来:“是是是,萧大人说的是。”
此刻随行官怕耽误了时辰,已经过来催了,萧宪只好收住话头,让李持酒自去。
李持酒才要走,又回头对萧宪道:“萧大哥,您也替我带句话给、给她……我会好好的回来的,叫她别担心。”
他本是个轻浮狂妄的人,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很不习惯,这简单的一句话又说的略带几分忸怩,看的萧宪目瞪口呆。
若是在以前,只怕要呵斥他几句,比如不要痴心妄想之类,但是此情此境,竟无法泼他的冷水。
直到李持酒上马带人出城而去,车中的萧宪才长叹了声,他靠在车壁上,回想刚才的“鸡同鸭讲”,苦笑喃喃:“差点儿露馅。”
又想到李持酒这一去吉凶难测,那眉头便又皱紧了。
李持酒去后两个月,兵部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到了北关了。
逮到草长莺飞的时候,南边又有一个消息传来,原来是之前在南边封地的三皇子,突然间急病身亡了。
这消息虽突如其来,但因为三皇子的存在感一直薄弱,加上不在京城,所以也没多少人在意。
只不过,在南边有些地方却悄然地有流言散播开来,竟说是三皇子并不是病亡,而是给人暗害了的。
甚至……隐隐地矛头直指当今的皇上。
又加上先帝是遇刺身亡,事情非常蹊跷,故而私底下的流言越发汹涌。
皇宫,武德殿内。
魏中书,萧宪,李衾等人站在殿内,之前是新帝杨瑞,把手中的一份折子丢在桌上,冷笑道:“这帮乱臣贼子,真是无孔不入,他们想要造反,却捏造出这么多荒谬故事……真是该杀!”
原来因为三皇子之死,南边谨州爆发了好几次的官兵骚动,虽然规模不大,但也足以令人心慌乱了。
新帝道:“幸而地方镇压得力,叫朕看来,这三千的叛军都该就地处决!只有杀一儆百才能以儆效尤。”
萧宪等人听了,脸色各异。
萧宪眉头微蹙,却先不做声,只是瞥了一眼李衾。
李衾看前方的魏中书不做声,只得道:“皇上,臣觉着此事还要再议。”
新帝道:“这是为何?”
李衾说道:“皇上才登基,若是立刻就要全都杀了,未免让朝野觉着皇上缺了仁德。”
新帝有些不快的:“那照你说难道赦免他们无罪?他们犯的可是谋逆之罪,没有诛九族已经不错了,如今若还赦免,其他的人更加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李衾道:“皇上,这些将士之所以反叛,是因为替三殿下鸣不平,觉着殿下有冤屈。皇上若杀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服,只怕天下人也会更加猜忌,若皇上赦免他们,却证明皇上坦荡无私,皇上只要再选一名钦差前往调查三殿下之死,让天下人看看皇上的英明仁德,自然会天下归心,叛乱不起。”
新帝听到这里,才面露笑容道:“不愧是兵部尚书,就算人不在谨州,却依旧指挥若定。魏中书,萧尚书,你们觉着呢?”
魏中书本是墙头草,如今见李衾劝服了皇帝,自然立刻跟上附和。萧宪也同样附议。
一时又说起北关的军情,情形却也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