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几步,望着那个被容洵的刀刃抵在墙上,却仍从嘴里止不住发出咯咯笑声的女子,轻颦眉尖,“傅三娘……?”
若不是她曾经见过她,定然不会认出这个衣裳凌乱,乌发散落,神情几近痴呆的女子,会是傅三娘。
容洵垂眸,似乎也看出了这人没什么攻击性,不过手上的匕首仍没有挪开。
傅三娘之前在宴会上时还是花枝招展,言笑晏晏的,怎么如今却像成了个傻子?
傅三娘笑着,眼中焦距涣散,仿佛只是在重复着“笑”这个动作,连声音都有些哑了。
忽然她抬头望向燕潮见,像看不见横在自己面前的刀刃,就要起身扑向她。
容洵眸光一冷,匕首转了个弯,用刀背将她重击在了墙上,痛得傅三娘发出了道闷声。
“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他的声音冷戾。
可傅三娘却像失了理智,痛归痛,仍要支起脑袋,冲燕潮见口齿不清地笑:“傅四,傅四!”
傅四?
“傅四娘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她的手不由攥紧了。
傅三娘没理她,仍旧喃喃念道:“杏花树,杏花树,傅四说过的,杏花树!”
……杏花树?
燕潮见颦起眉,脑中像走马灯,蓦然响起了傅四娘的声音。
“因为,我如今忽然又有了一样想要努力去做好的事情。所以,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
“若那件事真能做好,到了那时,我会将珍贵到足以能替代它的东西再埋进这颗树下。等我要离开傅家的时候,再带公主来这儿。”
杏花树!
燕潮见微提裙摆,回身朝院门跑去,身后容洵忙收刀跟上她。
难怪……难怪她那日说的那话听起来那么奇怪。
原来她早就……
燕潮见咬紧牙,泪水险些溢出了眼眶,她跑进傅四娘的院子,和那日一样,很荒凉,没有半个人在。
院子边,挨着矮墙有一棵杏花树,枝丫上的花苞不少已经绽开了。
她没有心情去看,几近慌乱地扑在树根处,她之前一直在想,傅四娘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人害的,她不愿相信是前者。
可一旦回忆起那日傅四娘对自己说的话,燕潮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会自尽,一定是因为她拿到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不能再落回二皇子手里,所以她选择了用死去守住那个东西。
这就是,她说的,想自己一个人去做好的事。
这就是,她说的,公主,再等等我吧。
泪珠一滴一滴砸落在草地上,望着那块泥土被撬出后又埋回去的痕迹,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下边一定埋着傅四娘拼死也要守住的东西。
她伸出手要去拨,从旁伸过来一把匕首,刀柄对着她,“你手上有伤。”
燕潮见微怔地注视着匕首,随后摇头:“这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怎么能用来刨土。”
“以前的确是很重要。”因为没了它,就等于没了命,他说,“但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