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这么大清早就来,你是想在我殿里混早膳吃不成?”
和他想象中的,虚弱的声音截然不同。
他倏地抬眼,看见燕潮见靠在不远处一张小榻上,略施粉黛,乌发高绾,发间插着一只雕花金簪,正好笑地望着自己,一双凤眸顾盼生辉。
和平日里的她没什么不同。
但容洵知道,她坐着见他,一定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她能这样靠在软枕上与人说话已是极限。
似乎没人察觉到这件事。她掩饰得太好了。
容洵顿了顿,视线往下移,看见了她脖颈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或许到现在宫人们都还以为她只是不慎在哪儿划伤了脖子。
难怪今日殿内并无骚动。
他移开视线,望着墙角,“我只是来看看。”
燕潮见其实不太记得昨夜的事,但如今她还好端端的在自己宫室里,那就说明容三最后并没有将自己如何?
她以为自己会死的。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好。”燕潮见说完,视线往外一瞟,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容洵却没动。
他仍旧不看她,垂着眸,“你叫过御医了没?”
御医?
哦,是说她脖子上的伤吧,可他关心这个做什么?燕潮见道:“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夜里去叫御医难免会有响动,在如今什么情况尚未明了时她不想轻举妄动。
容洵闻言哦了声,继续扭头看着墙角。
“那,”他顿了顿,攥紧手里的瓷瓶,“你没上药?”
燕潮见莫名看他两眼,“没有。”
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这个,你先用着。”容洵闷声道。
他摊开的掌心里,是燕潮见十分眼熟的那个瓷瓶,她不由疑惑:“这个是我上回给你的?”
他点了头,没说话。
看着不像平日里那样多言的容洵,燕潮见不由弯了弯眉眼。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许是没想到她会开口拒绝,他顿了下,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说出口的还是一个哦字。随后又收回手,始终没有看她。
“贵主,早膳送来了,可要叫人摆膳?”那头打帘子进来个宫婢。
“摆上来。”燕潮见说完,又转眸看向容洵,结果不小心和他偷偷抬眼打量自己的目光相对,他像是被什么灼了一样,陡然移开视线,又开始盯着一旁的桌角看。
燕潮见不知他这是什么毛病,但她现在饿得不行,见容洵还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便道:“你真要留下来混我这儿的饭吃?”
这话说完,容洵才像是终于听明白了她话里赶客的意思,闷着头,半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望着他疾步越走越远的背影,燕潮见挂在唇角的笑不复存在。
他费尽心思地迷昏她,为什么没将自己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