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这么近距离观察男人的躯体,脸都羞红了,可眼神总是忍不住偷瞄,瞄着瞄着视线就停留在岔开的毛巾处。
“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她重新甩给男人一条毛巾,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
沉浸在痛苦中的男人依旧没接毛巾,也没感受到女人的冒犯,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了。”
语气绝望又无助,眼睛里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香灰,没有半点光彩。
说完就哭了起来,是嚎啕大哭,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小孩子一样,涕泗横流。
王微微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用毛巾捂住他的嘴,小声威胁:“别哭了,要是被我妈听到的话,咱们都得完蛋。”
男人瞪大眼睛,重重地点点头。
等她松开毛巾的时候,周建功果然没哭,只不过表情依旧麻木。
王微微这才发现他脚掌上的密密麻麻的水泡,有不少都破了,脚掌也被东西划破了,有脓水也有血水,混杂在一起,一片黏腻。
她没觉得恶心,只觉得心疼,从衣柜里翻出来一根胸针,用针尖给他挑水泡。
周建功连忙把脚缩了回去,摇摇头。
“不挑破你没法走路。”
“我自己来。”因为哭得时间长了,他嗓子又沙又哑,无端令人心疼。
她看了一眼他的包袱,隐隐有了猜测:“跟你弟弟闹矛盾了?”这么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那一套,也不嫌丢人。
周建功绷不住了,在他哭嚎之前,
王微微早有先见之明地把毛巾塞进他嘴里,再次威胁:“不许哭。”
“嗯啊”他嘴里塞着毛巾发音也含糊不清。
“不许哭,好好说。”她点着男人鼻子,恶声恶气地重申一次。
周建功现在格外脆弱,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眼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
王微微无语,看着挺凶狠的威猛男人,怎么跟个瓷娃娃一样,动不动就哭。
“好了,我不凶你了,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语气尽量放的很轻柔,还蹲在地上用毛巾给他擦头发。
她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男人的头发浓密而短硬,摸起来有些微微扎手。
周建功身体绷直,微微侧了侧身避开贴上来的莹软,可自己的头发还在女人手里攥着,能逃到哪里去,又被拽了回去。
“老二和老三都谈了对象,说是年底要结婚,那房子老二一层,老三一层当婚房,一楼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就只剩下两间房子了,就让我走了。”
王微微擦头发的手一顿,腹诽:看样子周老二、周老三不像是那种人呀。
不过她跟他们兄弟接触也不多,也不好下判断,常言道娶了媳妇忘了娘,娘都能不要,何况是大哥。
“为什么偏偏是你走?”
“因为我年纪大,他们觉得我这辈子八成要打光棍了,没媳妇,没孩子,以后养老的问题都要都要麻烦侄子侄女,他们俩都没跟女方说自己有一个快三
十岁的大哥……”
他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这些都是他偷听到的,怪不得他们这么支持他入赘,就是为了甩开这个包袱。“好了好了,不哭。”王微微也没有哄人的经验,以前她都是被哄的那个,只能动作僵硬地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周建功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再抬头的时候,眸色已经十分清明,表情也很淡定。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王微微手里还拿着毛巾,抬着头,眼神里带着诧异:“你又怎么了?”
“没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