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许多。
想到了她刚来这里时的样子,想到了父母是怎么不赞同,也想到了当初是怎么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她和曾书年一起搭配是怎么默契,还想到了她没当店长而老板又对她是怎样的期许……
想到了太多太多,多到让她握着听筒的手指根根用力,指节发白,多到看到周亮隐隐催促的神情她也不为所动。
明明电话那头,并没有说什么重话,甚至肯定了她的能力,也肯定了她的努力,可是,廖小月就是深深地感觉到,老板没说出口的,是对她的失望。
她不该这么做。
她越界了。
她作为一个店长,有提拔人的权利,可也要懂得方式方法,以这种事找过来,将小事变大,大事变更大的方式来,不合适。
她为自己谋私了。
违反了公司的管理条例。
理智回笼,这是廖小月能想到的全部。
对面的周亮见她跟傻了似的,呆呆愣着不说话,眉眼中透着焦急,张嘴以口型催促她,却不敢发出声音。
他怕对面的许梦雪听见。
廖小月看着他,突地生出了个念头:他是怕老板的,根本不敢直接找老板。
一下子,恍如拨开云雾,想到了许多,类似找老板直接说的话,他好像不止说了一次,可是从来没有哪次是真正做的。
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许梦雪在那头也觉察到了廖小月的沉默,安排道:
“偷窃的事,你可以和曾书年、魏常明,还有沈家康一起想办法,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你先别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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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周亮一下子凑过来,急得不能再急地询问她:“你刚刚让我站远点,是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交待你吗?你跟她说了店里的事了吗,她怎么说?还有,她有什么说别的什么?”
廖小月此刻满怀对许梦雪的愧疚之色,自然听得出周亮话语中的催促和迫切,她摇摇头。
周亮追问:“什么都没说吗?你们不是说了好久,怎么会什么都没说?”
没等廖小月再度开口,他又道:“你怎么了,问了半天都不说话,是她说你了吗?这怎么能说你呢,偷窃是多大的事,不跟她说,你还能自己解决了?万一之后再出什么事,到时候拿这个事来说你怎么办?”
这一串又一串的发问,突然像迎面被人扔来一串串烂葡萄,散发着瓜果腐烂的气味,让人难受作呕。
廖小月此刻并不想说太多。
她有点难受。
周亮好像一只乌鸦在她耳边不停地叫来叫去,吵得她脑袋发疼。
“等回来再说,今天我想先回去了,有点难受。”
廖小月拿着包,扭头就走了,头也不回。
周亮:“小月,小月……”
他喊了几声,廖小月恍若未闻,径自往前走。
周亮脸色晦暗不明,捏紧了手中的电影票,眼中顿时出现一抹戾气。
这边廖小月到家,她妈赶紧过来问:“
你和周亮电影看的咋样啊?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光看电影没吃饭?周亮也在你们单位,不该这么抠吧,一顿饭都舍不得?”
在外头是周亮的连番发问,回到家又是她妈的一阵追问,廖小月感觉头都要炸了。
她闷闷说了句“没看电影”,便回屋了。
“没看电影?”
廖母在外头琢磨这四个字琢磨了好一会儿,等到廖父回来,她一股脑儿将刚才廖小月的样子跟他说了。
廖父没几年就退休了,但他识时务,知道自己到退休了也就这样了,便没有啥上进心,每天乐乐呵呵的,不是上公园遛弯儿,就是背着手看街上其他的老头下象棋,给单位里的年轻人腾位置,让他们好好发光发热。
他一向不太赞同廖母催促廖小月赶紧结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