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熊汝霖的陈奏,崇祯满腔怒火被担忧替代,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难道推行新盐政,错了?”崇祯不由自主地开始自我怀疑。
接着看到一脸从容的云逍,他的心中顿时大定。
开玩笑,叔父又怎么可能会犯错?
熊汝霖还没完,又道出新盐政引发的第三个弊端。
“盐生利,利生枭,枭生害,此为新盐政弊端之三!”
熊汝霖接着一番详细解释。
他所说的‘盐枭’,并非是指私盐贩子。
新盐政推行之后,打破了就有的利益链条,却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全新的利益链。
如今整个盐业生产领域,一共有三种人:盐丁、垣商(制造商)、运销商。
盐丁就是吴盐生这种出力气的苦哈哈,当然不可能是盐枭。
熊汝霖所说的盐枭,指的是其他两类人。
也就是盐在运输和销售过程中的各种霸头。
当然了,这些盐商的背后都是有背景的,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盐枭,把持着整个盐业从生产到销售、定价的全过程。
而且所有制盐的生产资料,都被他们把持。
举个栗子。
制盐,需要卤池、盐灶、锅、敝、柴草、草荡、草木灰的基本资料。
这些东西都被盐商持有,盐民生产盐,必须向他们租赁或购置。
盐民生产的盐,也必须卖给垣商或运销商。
盐的价格,由官府统一定价,叫做‘牌价’。
据熊汝霖调查,两淮盐民卖给垣商的盐,每桶(200斤)牌价仅700文左右,每斤不到4文钱。
这是朝廷的统一定价,按理说,卖到百姓手中,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
然而事实是,垣商把盐运到扬州的十二圩港,卖给运销商的所谓‘岸价’,每桶高达3500文左右,整整高出了五倍之多。
这还不算完。
盐运到指定的销地,如湖广等省,零售价又暴涨到120文到150文之间,比岸价又高出8倍左右。
也就是说,百姓买盐实际要花的钱,比朝廷定价整整高出了40倍!
这样的价格,比起新盐政推行之前,也相差无几。
由此可见,盐枭从中获取的暴利,是何等惊人?
由于朝廷不再对盐专营,自然也就少收了巨额的盐税。
而辛苦劳作的盐丁,生活也并没有多大改善。
唯独肥了盐商和贪官污吏。
熊汝霖特意计算过,盐民生产盐一桶卖给垣商,仅合小麦一斗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