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陵里,叶宣根本就看不到,谁也不会知道是他代写的。我手里还有点儿活儿,咱下差后就一起去吧?”
安编撰点头道:“好,我等你一起。”
宋远道回到案牍前,轻辍了口茶,不小心被烫了下嘴唇,仿佛开窍了似的,“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吓了厅堂里的编撰们一跳。
宋远道忙对最近的隋编撰和安编撰解释道:“我去宋院使,禀告我要写诔碑文的事儿。”
宋远道出了屋,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跟父亲宋承说一声。
听说儿子要给太子写诔碑,宋承当时就火冒三丈,指着宋远道的鼻子尖怒骂道:“你个懵懂无知的东西!给前太子写诔碑,别人避如蛇蝎,你倒好,上赶着往前凑!我看你是想升官不要命了!不许写,写了我也会撕了!”
宋远道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出来,想回办公厅堂,又怕看见隋编撰和安编撰嘲讽的眼神,心里越想越窝火,鬼使神差的出了翰林院,一直往正街上走,越走心情越发郁闷,只觉得自己好好一朵白莲花入了淖泥中,无人欣赏。
终于,宋远道走到路旁一家酒肆,拿出一块碎银子,向卖酒小厮打探道:“小二哥,您知道哪里能找到代人写祭文的叶宣吗?”
小二哥看见了碎银子,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客官,你顺着大道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个一里地,就能看见一家棺材铺,叶宣,就在棺材铺里接活儿,您一找一个准儿。”
宋远道把银子扔给了小二哥,加快脚步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棺材铺。
迈步进了棺材铺,一个胖掌柜热情的迎了出来,乍见宋远道身上的六品官服,先是一怔,随即施礼道:“官爷,请节哀。”
宋远道眉头一蹙想发火,随即看到了胖掌柜身后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书生,火气顿时压下去了。
掌柜的见宋远道没反驳,默认了宋远道有亲属逝世,忙接着问道:“官爷,家里是有仙翁驾鹤西游、还是有稚童被选为仙人座前仙童?”
掌柜的说了一大段拗口的话,通俗来讲,实际上就是想问宋远道,家里是老人死了还是小孩儿死了,买大棺材还是小棺材?
宋远道想否认,但想起来自己是来骗诔碑文的,不说家中有人过世有点儿说不过去,便敷衍答道:“是家中长辈,年近四十,想写个诔碑,请问叶大家在吗?”
年轻书生微皱了下眉头,对宋远道施了一礼道:“大家不敢当,不才姓叶名宣,字汉卿。看官爷不缺钱,就选铺里上等的柏木棺吧,一口价五十两银子,诔碑或祭文,十两银子一篇。棺木可单卖,诔碑与祭文不单卖,必须随同棺材一起,客官要吗?”
宋远道心中窃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骗到诔碑了。
宋远道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子的银票,爽快的递给了叶宣道:“这是一百两银子,加急,马上就写,半个时辰内就拿走。”
叶宣颇为自信道:“只要客官说清诉求,不必半个时辰,两柱香即可。”
宋远道立马将要求对叶宣提了,要求情真意切、体现出“长辈”心怀壮志、悲天悯人等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与叶宣以前写的诔碑雷同。
叶宣沉吟片刻,很快挥毫而就,一气呵成,递给了宋远道。
宋远道仔细读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敬佩,这人文采真不错,这篇诔碑文绝对称得上绝佳之作。
宋远道拿着诔碑文急匆匆的走了。
棺材铺掌柜的叫了两声都没叫住,一脸难色道:“这客官走得这样急呢?还没说让咱把棺材送到哪家呢!不会过后找咱要回五十两银子吧?”
叶宣说道:“刘掌柜,把棺材送到家就不能来要银子了。我看这人穿的是翰林院六品编撰官服,袖口绣了一个小小的宋字,应该不难打听。”
刘掌柜眼睛一亮道:“多亏你眼睛尖,我小舅子在京兆尹当捕快,一打听肯定能知道。”
刘掌柜急匆匆走了,叶宣眼色轻眯,嘴角上扬,似自言自语道:“宋承,当年你抠字眼儿给我下文字狱,让儿子顶了我的缺,现在轮到你儿子被抠字眼儿了,我看你怎么应对?”
。
宋远道回到了翰林院,偷偷把叶宣写的诔碑重写誊写了一遍。
想要交给隋编撰,和诸位编撰的诔碑文一起呈给父亲宋承初审,又怕父亲真如他所说的,自己就算是写了,他也会给撕掉。
宋远道愁肠百结,想着怎么绕开父亲呈上去。
等到下午的时候,终于让他逮到了了一个机会。
隋编撰从宋承屋里出来,把装着两摞诔碑文的托盘放在了桌案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安编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