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毯子盖住她的尸体。
在出车厢的那一刻,他掀开白纱瞥了一眼她的面容。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漫漫只是身体冰凉,没了半点温度。
但她的身体并未僵硬,甚至连肌肤也没有溃烂的迹象。
而且漫漫的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异香。
他昨日回到临川的时候,路上碰到官兵抬着几个感染瘟疫而死的百姓。
那些死者七窍流血,肌肤溃烂,死相惨不忍睹。
但漫漫并没有出现这种征兆。
祝清吾垂眸看着她绝美的面容思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日她梳着精致发髻,身穿一袭红衣躺在床上的画面。
这般想着,他便也猜出了这其中的缘由。
她会医,又爱美,定然不想让她自己和那群感染瘟疫而死的百姓一般。。。。。。
祝清吾没有再往下多想,而是走出去坐在车沿上开始赶车。
马车缓缓驶出临川城,车轱辘在碾压过厚厚的积雪时,偶尔会发出“咯吱”的响声。
——
许是怕路上颠簸,马车走的极慢。
祝清吾驾着马车走了整整三日才来到梦华寺。
他刚将马车停在寺庙门口,便看到那个疯和尚四仰八叉地躺在那棵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嘴里呢喃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虽是冬日,北疆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但菩提树依旧枝繁叶茂。
经历过风霜洗礼的菩提叶,染了星星点点的红。
黄澄澄的阳光穿过葱郁的枝桠绿叶,照落在疯和尚身上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烟云纹香云纱袈裟上。
让疯和尚整个人弥漫在一层薄薄的暗色光晕中,给他平添了几分神秘。
他瞪大眼睛,透过头顶菩提树的枝桠罅隙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太阳散发的细碎金光刺得他眼尾泛起泪花。
在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和那阵很轻的脚步声时,他没有转头。
而是面带笑意地开口:“来啦?”
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像是在跟一位相识已久的故人亲切地打招呼。
祝清吾就那样端稳地站着,从云雾中挣脱出来的阳光,映照出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
疯和尚见站在马车前一动不动的人不吭声,有些好奇地转过身来。
在看到祝清吾那张病态而绝美的脸时,他的身子怔了怔。
隔了半晌,疯和尚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微眯着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打量着祝清吾,随即抬手指了指祝清吾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