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我的好舅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串通大祈太子和段淑妃,计划谋害我父汗的?”
钨月部落营地,主帐前,有两把椅子放在正中,而呼延钥如今正坐在其中一个上,一脚踩着椅子,一手搭在膝盖上,手中还拿着一条鞭子。
另一个椅子上,坐着的自然是呼延觉,而他是坐得笔直,只冷冷看着在下头空地上被绑缚着、跪着的哥舒岩。
他们行军约莫三日有余,押送着战俘,于昨夜深夜回到了此处,休整一夜过后,他们便召集了大量军中将领和官员,开始了对哥舒岩的审判。
薛小莞和唐清哲虽然不是丹柯军中人,但……哥舒岩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问罪,想看想瞧的都能来,也不会有人敢拦她,因此薛小莞到底还是来凑了个热闹,甚至有幸站到了前排。
听得呼延钥的问话后,一直低着头的哥舒岩抬起了头来,轻声笑了笑:“约莫两年多以前,刀坤自荐而来,禀明身份,并告诉我,阿钥你在大祈行刺,竟然被人发现之后,我便当真觉得,这汗位我还是早些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呼延钥皱着眉道:“你是直接告诉了刀坤,呼延觉失踪之事?”
“不错,而等刀坤传回了消息,又得了大祈的传信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盟友,竟还有大祈太子!计划精妙至极,只用一蛊,不仅能够杀死呼延贺,还能杀死呼延觉,我凭何不抓
住机会?!”
呼延钥听罢,沉默了片刻。良久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又开口:“你从何时开始,有了篡位的野心?”
“何时?自然是在呼延贺竟想依附大祈的时候开始!我丹柯凭什么依附大祈?若你父汗就因子嗣甚少,便要攀附他人,那这可汗之位,就该别人来做!难道阿钥你能有做可汗野心,舅舅我便不能有了吗?我有此想法的时间,不是同你差不多?一定要说的话,反是阿钥你,影响了舅舅呢!”
“我是父汗的骨血,我姓呼延!”呼延钥怒目瞪着哥舒岩道。
“可你是个女人!”哥舒岩大笑着,“相比之下,我才是当之无愧!你且问问,呼延觉若真死了,是拥立你的多,还是拥立舅舅我的多!”
听到这话,呼延钥咬着牙直接站了起来,近乎怒吼:“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过要为我父汗治病,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帮助我是不是?你自幼对我的赏识,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哥舒岩依然笑着,“我是当真觉得,阿钥你确有才华!你胜过呼延贺,胜过呼延觉,更胜过你每一个表兄弟!多么可惜!若你是男儿身,舅舅当真愿意助你……不,若你是男儿身,你父汗怎可能让一个继子继承可汗之位?这汗位定是你的!舅舅也定会为你效犬马之劳!可是阿钥,无论你再怎么优秀,你最多也只能做可汗的妹妹啊!”
“呵。”呼延钥轻笑了一声,“你做可汗我又能如何呢?不也只能做可汗的外甥女?”
“你可以做丹柯可敦!”哥舒岩大喊,“等舅舅死了,羿儿即位,父妻子承,你依旧是丹柯最尊贵的女人!你可以永远——”
下一瞬,哥舒岩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他瞪大了双眼,嘴角流出了鲜血,颤抖着,望着眼前之人。
而此时,一把锃亮的刀,已插入了他的胸膛。
执刀人乃是呼延觉,只几乎一瞬,他就到了哥舒岩面前。
“舅舅。”呼延觉喊道,“你知道的,我自幼不善言辞,是以没有那么多话要说。舅舅害死我父汗,又差点害死我,竟还对自己的亲外甥女有如此龌龊的心思,呼延觉能送给舅舅的,便只有这一刀了。”
哥舒岩望着呼延觉近在咫尺的面庞,怔愣了许久后,却是又突然笑了起来:“好眼神。若你少时起,便一直能这般,或许舅舅也是愿认可你的。如今再看……呼延贺当真是养了一对好儿女啊!”
呼延觉没有回话,只一点点将刀从对方胸膛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