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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梨去了一早就约好的地方。
晏城一家为癌症病人捐发的公益机构。
云梨的头发从没烫染过,头发够长,发量也相当惊人,完全符合捐发的要求,因此她在网上咨询时,对方就告诉她:非常欢迎捐赠。
地方是李程送她去的,这事儿她也和池宴说过。
云梨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选择了一位16岁的小姑娘和一位73岁的奶奶。每位捐赠对象只需要30厘米,她的头发可以捐赠两位。
看着蓄了这么多年的头发被齐耳剪断,云梨长吁了一口气。
捐赠对象的具体信息她是看不见的,但有大概的文字介绍。
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分成两份装进塑封袋,云梨征询了工作人员的意见,给两位各写了一张祝福卡。
当天下午,云梨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上午,池宴送她去机场。
一早预约好的航线,那架闲置在机场停机坪上的湾流,终于有了点儿作用。
云梨这回要在S省Y市一个小山村待将近两个月,何棠全程一道。她的戏份结束时,正好回晏城参加晏大附中开学第一次月考。
所以行李箱里不光有换洗衣服和不少吃的,还有好几套模拟习题册。
机场户外停车场,池宴背靠着车门斜斜倚站着,吸了口送到唇边的烟。
青烟呼出来,他下颌微抬看着划过云际的飞机,长睫缓眨,无声翘了翘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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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进组第二天才开始正式拍摄。角色就是之前和钟意对过戏的“哑妹”。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哑妹一直没开口说过话,更不会有人教她读书识字。买她的这户人家也没给她取过名字,平时只当她是个可以使唤的物什,动辄打骂。直到女主被买来,给这户男人当老婆。
那是个温柔又坚韧的姑娘,会轻声细语和她讲话,教她认字。也会想尽办法逃离这里。
所有表演,几乎都需要云梨用表情和神态来完成。
毕竟哑妹整部戏只有两句台词,一句是以为女主家人暗中找来,她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女主第一次听她哑着像被火燎过似的嗓子,坚定倔强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开对她说:“要,走。帮,你。”
第二句就更少了。影片结尾,她终于对男二说了句“谢谢”。也是蹦跶开说的那种。
宁怀野和她前后脚进组,饰演戏份更少些的男二。在戏里,男二是个曾经走出过小山村,又因为意外伤了腿回来的跛脚青年。因为残疾,常被村民嘲笑读书无用,瘸了腿回来还不如他们,连农活都干不了。
男二表面看着沉默阴郁,实际却是整部戏里最善良的角色。最后瞒着小山村的村民,帮女主和女二一起离开了这里。
整部影片的基调都很沉郁压抑。
又似乎在最后一刻,岩石崩裂开了一束人为的,用手电照着的微弱的光。
云梨也在这部片子里,演了她拍戏以来最压抑痛苦,最难出情绪的一场戏。
女主没跑成被抓回来,被这户男人像牲口一样拖回屋。哑妹知道他要干什么,上前阻扰。却被男人一锄头敲在脑袋上,连她一起拖了进去,掼在地上。
阴暗逼仄的土坯房里,满是女人恐惧又绝望的哭喊。
漏光的门窗外,一张张嬉笑又麻木的脸,像影子一样争相晃过。
她躺在地上,额角淌下的血溢到眼睛里。她死死地拼命地睁着,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极度的痛恨厌恶和无力感,让她像个被人撬了满嘴獠牙,扔在地上等着剥皮的狼崽子。
这场戏拍完的时候,云梨觉得自己像真的被人敲了一棍子。
脱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站了两秒,才走到钟意那里。用薄毯子盖住她,无声抱住她,抵着她额头,闭上眼睛。
男主是位特型演员——戏里有很多场男主施暴的戏份,洪一嘉为了女演员安全考虑,还是选了更有专业度的职业演员——看见俩小姑娘这样,男演员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洪一嘉拍了拍他,低声:“你先让她们自己待会儿吧。这种女性视角的恐惧感,是我们再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的。”
男演员搓了把脸,应了声,先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