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左善赞大夫后,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是需要每日晨起来上早朝的,也就是说可以日日的见天颜,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晃悠了。
今日是姜琬第一次上朝,在宫中的延紫殿,按照阶品,他排在几乎是最后面了,前头各色官服泱泱两排,有人肃然站立,有人在窃窃私语,诸臣百态,各怀心事。
和他前世看到的古装剧有些出入,大臣们并不是峨冠博带,雍容华贵的,一水的半旧的官袍,看上去料子也没多么挺,昏暗暗的,看着有些压抑,和他印象中的群臣影像隔着卖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姜琬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青色官袍,低调的暗纹,因为衣裳是崭新的,所以竟看上去要亮眼许多,算是不那么沉闷的。
蓦地,延紫殿的紫檀雕龙的椅子被人拂了拂,姜琬抬眸看去,皇帝已经转过身来端坐在龙椅上了。
太子穿着紫色袍服坐于下首方,神情恹恹的,像是昨晚没睡好一般。
“众卿有事奏报。”皇帝开了口,声音温和。
“陛下,昨夜京中被查封的一座旧王府被人撬了门。”京兆尹先一步道。
皇帝微蹙眉:“哪家王府?”
“回陛下,是叛臣裴豫的旧府。”京兆尹战战兢兢回道。
里面并无财物,他担忧瑱王府的死灰复燃。
第100章解套
皇帝:“裴豫的旧宅被撬了?”
声音如常。
或许有人穷疯了想找点财路,到瑱王旧府碰运气,也说不准,并非大惊小怪之事。
“回陛下,是。”京兆尹手执玉笏温吞吞地道。
“着人去查,看看丢失什么没有。”京中蟊贼出没,当皇帝的自然要表个态了。
京兆尹还是不紧不慢地回话:“陛下,臣记得昨日恰好是已故瑱王妃的忌日,臣今晨亲自到现场查看,裴豫府中不显眼的角落里,似有烧纸祭奠的痕迹。”
皇帝眼神一凛:“何稳,把你得知的详尽说来,一次说完。”
京兆尹何稳,大约是随了名字的缘故,说话做事从来没急过,是个再稳当的人不过,就像今天这样,绕了一大圈,明明在担心裴豫的人潜入了京中,最后却还是没说出来,只把人往这方面带了带。
剩下的,您自个脑补去吧。
看来皇帝深谙他的套路,竟没生气,还能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姜琬实在佩服皇帝的心胸,他在下面听的都想拎起何稳命他一次性把话说个囫囵。
“回陛下。”何稳慢腾腾地躬身作揖,然后直起身来,又不疾不徐地开口:“自裴豫被抄家之后,府中已空无一物,三年间不曾有人出入,昨夜巡捕行至附近,忽然闻到府中有焚烧东西的味道飘出,以为有人放火,便上前敲门,却发现大门上的锁并没有打开,巡捕的侍卫觉得不寻常,便翻墙而入……”
说到这里,他又打住了。
皇帝:“往下说。”
何稳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子:“陛下。”
皇帝终于没耐心了,一拍龙椅:“不管牵扯到谁,你只管说出来。”
“巡捕们说在瑱王旧府之中烧纸的是一男一女,女子身形似乎是叛王之女,从前的东阳郡主裴澄,至于男子……,似乎,他们说像是太子府上的乐师,顾玠。”何稳这次说的倒是清晰利索。
说完,他先是向太子投去一眼,而后,又毫不避讳地看想姜琬。
寂静如斯的延紫殿中,立于群臣末尾的少年身影纤长如青竹,脸庞温润而淡然,两泓明波静川,深不见底。
姜琬规规矩矩地站着,挺拔秀逸的身躯包裹在那拘谨宽大的青色袍子里……
何稳在等着太子和姜琬开口说话,可是两个人谁都像老僧入定一般,既不开口说话,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群臣此刻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