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这一剑将代表秦苍迄今为止的最强剑道。
他同样相信若自己全力而为,不有丝毫留手,肆意施展修为,不说轻描淡写地破去这一剑,但将秦苍的凌厉剑势化去,却定然不会耗费多少时间。
只不过当初在假红烛阁中,他已答应了仅凭肉身受入问道境后的秦苍一剑。
他不像红烛翁讲述的那个温润如玉谦和待人的琴君。
他这一生也从未以君子的准则要求过自己。
但身为魔道大能,他的傲骨和底线也绝不会少。
说出去的话,岂能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秦苍不打算收回,蓑衣客亦是如此。
两人都在等。
等一个实现自己所言的最佳时机。
如鬼神怒嚎的天地大势下,那条因为楚中阔吸食了江中所有海族而沦为死水漩涡的大江中心倏然也静止了下来。
漩涡不再,只剩下了死水。
楚中阔的身影还是没有显化。
他仿佛也在等待着什么。
又或者说寻找着什么。
不爱钓鱼,却不得不暂时接替蓑衣客握住这根钓鱼长线的红烛翁突然打了个哈欠,左右手交替,变换了姿势,随即又翘起了二郎腿。
穿着一身格外引人注目的红衣的红烛翁并不觉得此举很没有高人风范。
恰恰相反,他认为只有将这些看似不雅粗俗的行为举止融会贯通,练到出神入化信手拈来,且不让感到丝毫刻意做作的嫌疑,那般境地,才算是真正的高人。
闲暇之余,他瞥了一眼还在拿着渔网等待时机的蓑衣客,扯了扯嘴角,捻了捻胡须,左看右看,总觉得多了某种东西,又少了某种东西。
“捕鱼的,这天要下雨,你就让他下呗,何必硬要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刻?已经烂了的网,就让它烂呗,何必硬要去修补?我辈修士,逆天而行不假,但大道流传,总得有片刻顺其自然的时候,秦一剑秦一剑,受他一剑,难不成还能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他倒是要不了,这场雨似乎也下不了。我等的不是纯粹的日光,正是他的一剑,要将素来复杂的剑道浓缩成一剑,他出剑的速度必须要够快,慢了一刻,就是慢了一世,给人后发破去的机会。”
“光速倒是够快,但他的剑达得到么?”
蓑衣客突然不再言,抬头望向天际。
乌云中透出了一丝阳光。
他等的那一剑,终是至了!
,!
蓑衣客生性稳重,稳重的人自然小心,越是难以捉摸的事情,越让他内心不安。
他其实约莫猜到了秦苍的用意之一是攻心。
但面对这般攻心手段,他却没有化解的办法。
只能等待,等待疏而不漏的天网出现那一丝肉眼无法捕捉的空隙时。
时间流逝得很快。
但对蓑衣客而言,却过得很慢。
空气中的乌云渐渐出现散去的迹象,那是被遮蔽的阳光发出反抗的本能。
等到阳光终于从中透出一丝缝隙时,无论有多狭窄,都会成为他要把握的时机。
因为那个时候,也是高高在上的天网最脆弱的时候。
以己之长,击彼之短。
是他迄今为止最擅长的事情。
只不过他在等待的时机同时。
尚且隐匿在虚空上,没有现身的秦苍也在考虑出剑的最佳时刻。
“真的打算一剑伤他?”本在灵戒之中的姜榆罔突然现身透气,向一旁的秦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