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东西竟然敢戏弄我们,当本大人是傻子吗?”欧阳毅怒不可遏,四处寻着可以泄愤的东西,他大吼着道:
“给我喂她吃碎瓷片,她不是喜欢扮狗哄骗我们么,今天就让她吃个够。”
好几个人得令上前,接过欧阳毅手中的琉璃,就抓住谢玄濯,强行往她嘴里塞去。
谢玄濯虽然极力挣扎,但仍然抵不过四五个乾元的力气,她的口腔被碎片划破,嘴角满是鲜血。
与此同时,欧阳毅也趁乱朝明净翡走来,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性,他的信香更是进一步地扩散而来。
这是想要让坤泽被迫进入雨露期,明净翡顿时怒火中烧,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包淡黄色的粉末,精准地洒向在场的人。
一时之间,沾上粉末的人身上奇痒无比,欧阳毅更是躲避不及,眼睛里全是粉末。
“你这个妖女,又在搞什么把戏。来人啊,给咱家把她拿下!”
“这可是五毒粉,中此粉者奇痒难忍,你们慢慢享受吧。”明净翡向黑暗中吹了个响哨,吹雪赤红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穿梭在黑夜之中,一蹄子扫过张猛的脸,冲进了小院里。
张猛的牙在猛烈的撞击后,几乎掉了满地,痛得他滚在地上大叫,却被欧阳毅一脚踢开,仅剩的头发也跟着脱落,顿时没了半条命,他还猩红着双眼,大叫着说:
“你,你们休想离开,你们必须死!”
然而,明净翡潇洒地飞身上马,祭出银色的雀翎鞭,空中像是有闪电划过,一把勾住谢玄濯的腰身,将她拽上了马。
吹雪的鬃毛飞舞,一声长鸣,撞过挡在前面的士兵,载着两人扬长而去。
“你们这群废物,快给我追,”欧阳毅终于睁开了眼睛,摸着脸上的粉末一看,“这只是你们买来的粗面而已,饭桶,都是饭桶。”
骥缨所的军士都不是等闲之辈,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他们迅速登上马镫,一夹马腹,沿着吹雪留下的蹄印,迅雷一般跑马追去。
寂静的黑夜里,再次响起了仿若乱世的马蹄声,两个少女共乘在一匹火红的骏马上,向前奔驰,袅袅的夜烟中,似乎有飘渺无痕的丝线牵引着她们往命运的深处行去。
或许,丝线也曾把她们紧紧地捆在一起。
强迫咽下的琉璃片,让谢玄濯口腔中满是反溢出的鲜血,热辣的血液刺激着她的嗓子,使得她说不出话来。
马背上很颠簸,谢玄濯突然咳嗽起来,点点血迹洒在衣服前襟上,她记得很久之前自己也乘过这样的快马。
快马疾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身旁是弯弓射箭的风淮护卫。父皇策马带着母后飞奔在她前方。
那时,他们还看着同样的月亮,月光明亮,把前方的路照得很亮。
然而,此时此刻她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血液的流失带走了身体的温暖。
“人死后是什么样的?”谢玄濯听着马蹄声,却觉得心被锢住了,于是喃喃地发问。
紧紧抓着缰绳的明净翡,恍惚听见了这一声像是叹息的疑问,她本能地轻轻弯腰,侧耳细听怀中人的细语。
“他们会觉得痛吗?”
“他们?”明净翡突然明白了谢玄濯的意思,她沉默了一刻,“不会的,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那就好,那就好。”
迷蒙中,谢玄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开口问了问题。
她只是忽然明白了,原来死真的是一种解脱,心口便有些暖洋洋的。
“好什么好,你快死了还好,”明净翡恨不得呸在谢玄濯脸上,她咬着牙吼道:“抱紧我,要是摔下马去,你立马就能见到他们,我看那才是真的好。”
吹雪乃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此时驮着两人也依旧是神速,明净翡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将谢玄濯紧紧按在怀里,像是搂住自己快要病死的小猫。
她们朝着深山里跑了两个时辰,几乎甩掉了所有追兵,明净翡忽然感觉胸前一片湿润,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是谢玄濯吐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