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万变不离其宗。
想来不过如此!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风微微扬起他那如锦缎一般的墨发,有几缕滑过他那温润如玉却透着刚毅的俊颜上,一双狭长的凤眸沉静如无风的海面,实则暗地里却已经波涛汹涌的泛起骇然的浪花。他薄唇轻轻阖着,最是嘴角有着微不可见的颤动,他要用多大的力气才可以如此沉浸的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结的情况下,去看她…
她活着,切切实实的活着…让他不能去想太多只因为生怕他都控制不了自己。
欧阳景轩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翻涌上来的血气冲破牙关的溢了出来,甚至,此刻他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硬生生的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血腥气息强迫的吞下。
风玲珑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前方…一边的余光滑过离墨那看似镇定,实则她知道他已经有着悲伤溢出的脸。另一边,她看着欧阳景轩那已然不知道要如何去控制情绪的凤眸的时候,竟然发现人可以两伤。只是,是情伤还是心伤,她却早已经分不清楚。
欧阳沅站在院中,小豆子和福东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二人都不知道这位小主子的脑子里这会儿在想什么?如果说爷儿的心思难猜,可到底偶尔有了表情的时候他们还是能窥视一二的。可这位小主子是没有表情的,真正的喜怒哀乐没有,你完全不知道他想什么,
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下手解决。
夕阳已经偏离,余晖洒落在小院内的角落,风有些大,可到底是夏天,倒是凉快不少…只是,吹得那树叶沙沙作响,扰乱了人的心神。
“福总管…”小豆子轻轻的怼了下福东海,声音压到最低,唇形几乎不动的说道,“你说…今儿结果是好的,还是不好的?”相对于去猜欧阳沅此刻的心思,他更想知道的是爷儿去见梅主子是个什么情况。
小豆子没有想到梅主子真的没有殁,最主要的是,五年后的今天,竟然绑着日昭打西苍…他不能理解。纵然当初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可到底是误会。就算爷儿来不及解释,
以梅主子的聪慧断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寻不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才是啊。
福东海轻倪了眼小豆子,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他认为,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恐怕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曾经的伤那么重,不管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可一个人的心死过一次,真的能愈合到从前吗?
别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梅妃主子当年被先皇所伤后,纵然自己痛苦,却也不愿意继续…因为一次太痛,痛到不敢继续向前。
而梅主子,可比当年梅妃主子要痛的更为多。
哪怕…那都是爷儿故意而为。何况,现在还有一点,梅主子身上的情蛊有没有解开,
而爷儿那万事独揽的性子,又会解释什么?
福东海到底是伺候过两代主子的人,也算是将这世间的情爱看的透彻,虽然没有算的全队,却也七八分有之…
离墨站在远处,看着山坳上那一双白色的身影迎风伫立,嘴角一抹苦涩蔓延开来…他鹰眸微微的变的幽深不见底,将眼底深处所有溢出的酸涩和沉痛都一一掩藏。
他此刻担忧,却宁愿相信…她,纵然记不起千年前的一切,可她看到那万卷的“水染乾坤”的时候,那悲恸的心情依然告诉他,他是刻在她心底最深处的。
欧阳景轩和风玲珑并排而站,二人足足已经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却还是谁也不曾说话。也许,二人都怕开了一句口的时候,下面的话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可就算一直如此站着又如何?真的能将所有问题解决吗?
“当你不见了的时候…”欧阳景轩率先开口,所有的开场白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而他想象了无数遍如果相遇,他会是什么反应也在这刻变的可笑之极,“我就在想,如果和你相遇的那天、那一刻,你和我应该是如何反应。”不管是如何反应,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冷漠,如此的隔阂…始终,他从头到尾都太过自负了。
风玲珑没有说话,蒙面的白纱在风中微微飘动,时而会将她的面容印刻出来…
欧阳景轩缓缓转身,他一双凤眸深深的凝视着眸光平静的风玲珑说道:“玲珑…”轻唤一声后,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面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缓缓的,甚至卑微的说道,“玲珑,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太多的言语此刻倒不如切切实实的他想要表达最直接的想法,他想她,想的快要发疯,想的时时刻刻的都在绝望中生存,想的想要抛开尘世间的所有,随风而去…
风玲珑的心猛然一紧,可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只听她淡漠的说道:“承蒙皇上想念,民女深感惶恐…”她淡漠的偏身,星眸没有过多情绪的对上欧阳景轩那深邃的眸光,继续说道,“皇上今日约得民女一见,不知道所谓何事?”
欧阳景轩俊颜瞬间僵住,他看着风玲珑眼中的冷漠,心窒息的几乎没有办法呼吸,过了片刻后方才收回一点儿思绪的蹙眉,嘴角苦涩的自嘲一笑的说道:“我和你…却已然必须要有事了吗?”
风玲珑收回眸光看向远处,纵然心中那涩痛的感觉清晰可见,可却也已经无法抵得过他欺骗她、甚至利用她所带来的一切。弑爱只恨、灭国之仇…任何已经抵不过这所带来的一切。
欧阳景轩已然没有勇气说下面的话,当倒在血泊中的她就那样绝望飘零的显现在他的眼底的时候,他已然承受不住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