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倒做的不差,诸葛合墒见少女一袭雪衣,顾盼生辉,那日他七弟说这莲歌空灵夺人,他尚不自察,今日一看,倒神韵皆在,恍恍惚惚,竟觉这莲歌似花妖般动人。
可骨子里她还是那灾星一般的莲歌,祸患了自己许多年,诸葛合墒收起思绪,遥遥一指,嘴角讥诮地凑于她耳边道:
“此际春眠已晓,鹊鸟未啼,轩辕莲歌,那檐下的风景更佳!”
莲歌顺势看向绿瓦秀檐下,本是一看,却楞住了。
风势随雨飘过,诸葛合墒急掩了窗子,暗影中看不出表情。
“宫闱之内,那阴煞之说恐压不下了!”
静寂中,莲歌淡淡启语、盈盈而走,黑白分明的眼魄,将外界纷乱瞬息收纳。
“二皇子到——”
“禁卫统领许将军到——”
“郭娘娘到——”
“翟淑媛到——”
“丽妃到——”
“太子妃到——”
……
外殿执礼太监长声通传。
少女听闻,扫视那少年一眼,将远处鹤鼎上方的火烛,以青碗一支支压灭。
后如猫儿般蜷进了锦被内,继续小睡,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
“轩辕莲歌!”
诸葛合墒肝火上涌,一干人等皆为她人仰马翻,她却睡了个踏实。
“殿下,莲歌无错,自当高枕无忧。阴煞之说兴盛,于莲歌、殿下却是好事。如此一来,悔婚之期,指日可待。殿下人才一表,伴君奉事,莲歌也有尽早回朝侍养双亲之意!故不必思虑过甚!”
诸葛合墒只看到帘内莲歌星眸眨了几眨,室内便悄无声息了。
“算我来错了,公主好生安寝,合墒就此告辞!”
赛马大会在即,自己放着大事不做,却来她这里自讨无趣!
一番好心倒换来驴肝肺!
黄毛臭丫头!
诸葛合墒负手而立,踱步数度,一折身,便自窗子跃了出去。
云穹微微亮出了一线晨曦,挣扎了几下,浓稠的灰色又充盈了天地。
浣衣局一处偏僻的耳室内,停着王昭容的灵柩。
昨夜雷声滚滚,想那沈婆子陪着王娘娘的尸身,这一夜大抵过的十分凄惨!
流月大美人面戴一张獠牙的面具,趁女眷们还未晨起的功夫,已身形轻灵地潜入了灵堂。
司乐院的谢月华能跳那南地的巫舞,她流月今日便要跳一曲“鬼”舞,一来送这王娘娘一程,二来也要吓吓那死鱼眼睛沈婆妇。
流月菱足点地,旋身飞跨入门槛,翩翩素衣,在青色的暝晖中,与前庭的烈风卷成了一处,
长衣如乍起的波涛,起伏不定。
那足腕上的银铃似招魂般,舞动出清亮的碎响,香案上的黄文香明明灭灭,獠牙的面具,瞬间吐出血舌,伴随着那水袖泼洒,已将那靠在棺椁旁,睁着浑浊老眼的沈婆子吓了个魂飞魄散。
她呜呜呀呀地满地爬将,欲寻了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