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闻言,心内也隐隐有了些瞩望,不禁扮做了管事嘴脸,追着小玉玩闹,浣衣局倒难得有了丝人间的欢快喜乐。
濋章殿内,夜夕尚未散去。
榻中男子微张了凤目,檀发飘泻在耳际,神色慵懒地听着一位内侍徐乱地回禀。
默默无语的听罢,打了记哈欠,复度闭上了俊逸的双眸。
“出了如此大事,宁馨殿倒无异状,皇贵妃娘娘恐是近日身子乏了,听宫人说今日的早膳延了!”
“妃母几日劳累,是该歇歇了!”男子嗯了一声,似闲吵,又懒洋洋翻了个身。
“殿下——,适才小的瞧了,东宫殿那边犀火已亮了,连二殿下那边也是!”那小太监帘外低语了一番。
“今日臣工策论,我大哥淳瑜哪比得我们哥几个儿清闲?二哥他——,他心痒了几日了,如今一夜甘霖,倒遂了他的愿,任他去为那枉死的喜鹊置个香案也是好的!”
少年咕哝一声,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又酣睡了起来。
小太监看着榻中英逸涛涛的主子,对此中寂寂的反应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喏了一声,两腿儿却如定海神针般地立着,后左顾右盼,深思数度,扯着洪亮的嗓子冲外吩咐:
“殿下多日操劳,腿疾未愈,需静身休养,传命内外今晨莫要叨扰!”
“福印——,这哪是静身休养?你家殿下的命都快被你讨去了!”
男子眸光潋滟地当即翻身而起,睨着红衣小太监,脸侧的笑意大了去,后勾勾手指,十分满意地低声吩咐道:
“去,让宁馨殿的柳儿将那后园的门儿开了,说小爷我片刻就到!”
小太监眯眼含笑,与主子对视一眼,欣然领旨而去。
宁馨殿内,诸葛敬远一早已小心查验了四处。
听内侍说,公主尚睡着,心里稍安了安。
“能折腾来这些喜鹊,想必也费了不少周折!”
身后一熟悉的声音落下,诸葛敬远听出是他四弟,苦笑着迎了过去,二人盯着那遍地的鹊尸,一个道了句“此事蹊跷”,一个道了声“大有文章”。
“此事母妃尚不知如何安告四处,要我问了你这玉面神算,速速拿个主意!”
“三哥,在这宫里有什么是藏的住的?一切据实以告,自不会错的!过会子,大军人马就来了,不如让母妃趁此际清闲,先喝上杯安神茶!”
诸葛合墒以帕子拎起一只鹊鸟,捏开了那鸟的喙口,与他三哥对视一眼,一旁无奈说道。
“母妃已差人去了陈公公那里,自早年的巫蛊之事,宫里已安静了好些年了!”诸葛敬远瞧着那暗沉的天色,目光渐渐远了。
“安静?宫中潭深千尺,不过是表面风平浪静罢了!这些年大抵是经了些事,人倒也麻木了,适才听说王昭容自缢了,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曾吃过她做过的桂花糕,也巧了,这王昭容自缢也在昨夜!”诸葛合墒说话时,眉峰一拧,叹了一声。
“王昭容?先前听皇后娘娘讲,尚有转圜,怎就?合墒,可此事——,此事怎就和这鹊鸟之事联系上了?”诸葛敬远拂袖时,只觉匪夷所思。
“三哥——,这宫中众口铄金,人言可畏,那五妹的哑疾和莲歌那丫头不就给安一块儿了么?”诸葛合墒知此际宫中纷乱,却不得不将事态往坏处想。
“四弟——,这也是我母妃担心的。此事箭在弦上,若告于公主得知,心中难安,好端端地迎了人家过来,反而害了她,愈发觉得这宫内面目可憎起来,若不告于她,此事怕也掩不住,她那个承旨来了不到三日,宫中之事看的也入木三分!”诸葛敬远忙一旁道出心中忧虑。
“事已出了,总要有个应对才是,还是我亲去一趟!!”说着诸葛合墒就往宫内步去。
“天色尚早,公主尚未起身,莫失了礼数!”诸葛敬远只觉不妥,忙拉住了他。
“三哥——,这可不是长梦不醒的时候,待那些瞧热闹的人来了,她不得哭死了去!”诸葛合墒瞅了瞅天色道。
“是啊!那徐妃处的事还没平息呢!”诸葛敬远眉目一暗,随着诸葛合墒一路行过影壁,却见他四弟未往南行,而是兜兜转转行到了公主寝殿的一花窗下。
“这——”诸葛敬远瞧着一时矛盾无措。
“三哥,此为非常之法,你只记得今晨未见我,我与这丫头不好人前走的太近,否则将来脱身可就难了!”诸葛合墒拨开了窗扇,纵身一跃便消失了去。
“哎——,你这又是何苦!”
怕他鲁莽,诸葛敬远本欲随去,却见前殿灯火透亮,眉心深攒,方知那该来的人来了,忙赶去了前殿观瞧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