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器皿的虫子,在大荒的认知当中,便就是蛊了,而这个器皿,通常都是妖或人的血肉,它们寄生在别人的身上活命,却还要操控着对方为自己卖命,身不由己,这也是很多生物都对巫蛊深恶痛绝的原因。
而身为经常被虫子盯上的蛇类,蛇谷常年都没有毒蟑之气,一方面是大妖会去驱逐这些,另一方面自然便是防治,毕竟蛇与人居,有些问题是不得不考虑的。
所以它们对这些虫子很是熟悉,近乎精准的将其咬住,注射毒液。
一时间,军阵很快就乱了起来,须北打死都没想到这些人上战场竟然还会把蛇给带过来,这种抛射行为是她完全没有想到了,毕竟其她人的箭雨矛雨之类的,顶多就是带点火带点毒,谁会直接扔一群蛇过来。
当然,因为图腾的缘故,很多势力作战的方式确实是多种多样,可并没有告诉过她还有这种情况,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不少蛊人当场就变成了雕塑一般,蛊人毕竟不是真人,在指挥不当的情况下,它们根本没法本能的去护住自己的‘命脉’,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蛊被带走,自己也因毒素的扩散而倒在了地上。
而毒人更加的没有智慧,它们只被设定了情绪,一感知到有生物靠近,便会立即炸开,扩散的毒蟑对周围的恶鬼自然形成不了什么伤害,而这些毒蟑一旦被敌人吸入,就会化作蛊潜伏于她们的体内,受须北的蛊笛所操控。
然而此时此刻,炸掉毒人的却不是人,而是一群蛇,它们张嘴便将毒蟑吸入体内,甚至两者的毒雾相撞,反而是前者落入了下风,毕竟须北的毒雾更多的考虑的不是杀伤力而是扩散和控制,后者追求的却只是腐蚀性和杀伤性。
须南本就不信任须北,见她的招数被一一破解,当即长啸一声,独属于恶鬼的黑雾扩散开来,阻挡着对方的气血,避免自己一方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种时候,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互相之间都是在换命,都是在拼勇气,看谁先扛不住伤亡而选择退去。
没有人会在一开始就选择退却。
近了,近了,更近了……
她们陡然的窜入了人群中,并非一股脑的冲锋,而是在发挥个体战力的最优解,趁着人群因为插入的那群人变得稀疏,没办法保持原本密不透风的状态时,疯狂的将周围的人击倒、挑翻,尽一切可能阻碍它们立马聚集起来进攻的趋势。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阵型,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做不出来的,只是须北突然指挥着她的蛊人和毒人插入,才流露出了这样明显的破绽来,直接将阵形分出了明显的缺口了。
须南恶狠狠地瞪了须北一眼,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局面还不至于如此难堪,若是被女阴给冲进了核心将那群被保护好的人给杀了,那连它都只能在大王那以死谢罪了!
然而,在须南指挥着一群恶鬼强行冲破身体的阻碍聚集在一起时,她们又迂回了撤了回去,将时机拿捏的十分精准。
毕竟,女阴与恶鬼之间,实在打过太多太多次仗了,彼此之间,对对方的把戏都着实熟悉。
而后头,负责截断游居人退路的队伍也开始一点一点压了上来,而队伍施加着压力,迫使着这个品字形的军阵无法进行原本的呼应与支援。
想支援的前提,本就得是能让人先冲的进来再说。
队伍已经变得混乱了起来,这样的混乱,是任何人一眼都瞧得出来的,没有什么血流成河,因为敌人,本就是非人类,身上的血早就流干了,喷射-出的,与其说是流动的血液,不如说是冻肉、是一没了力量支撑,就立马会腐烂的烂泥,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语的腐朽和恶臭来。
战士们成群或是结队而起,同等数目下,敌人近乎被完全的压制,只能靠人数去硬堆,磅礴的气血四溢,冲霄的杀气刺-激着神经,战场上,近乎人人双眼都不可避免的染上猩红,耀眼的图腾照耀在青白的脸上,带起一股刺痛感,随着杀戮,图腾战士的双眸不知不觉便化作了情绪化的竖瞳,冰冷的杀机让哪怕身为恶鬼,早已遗忘恐惧为何物的非人类亦不可避免的被唤醒了潜藏的恐惧。
她们撕咬着、拉扯着、绞杀着猎物,而随着两侧队伍的大获全胜,主力军也很快冲锋了上来。
她们比前者更加恐怖,也更加莽撞庞大,就像是毒蛇与蟒蛇的差别,前者是精准打击,而后者,凡是靠近之辈,便不可避免的被绞进庞大的蛇躯当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被绞碎。
须北大声道:“须南,你留下来指挥!前阵一旦被破,我们就全完了,我带她们突围去见大王!”
我可去你吗的!
恶鬼须南恨不得破口大骂,论无耻,它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人类,但它又偏偏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并非全无道理,至少这个品字阵如果真的破了,导致的可不仅仅是屏障掩护这么简单,而是这么庞大的队伍,一旦扩散,就能被敌人所利用驱赶,就像是赶羊一般,自己冲击着自己的队伍,这样造成的溃败,足以将人气得吐血。
偏偏,造成这种劣势甚至可以说是败势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想带着最重要的‘物资’突围,她有那个能力吗?
她有吗?
须南真想现在就掐死的,可偏偏它还不能这么做,甚至还得捏着鼻子忍耐下来,毕竟那些‘物资’才是最重要的。
但……
须南道:“你必须与我同在!”
物资关它什么事!反正已经有一部分被带过去!但它必须得死在须北后面,不然它死也不甘心!
须北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猩红的眼睛竟不管不顾的只盯着她看,显然只要她一拒绝,对方立马就不会扑上来。
亏大了!
须北捏着鼻子认了,拿着蛊笛走过去。
而此时,先前回去的两翼,又开始再度窜进了鬼群当中,这种骚扰,就像是在反复的挑逗着大军的神经,同时,其余的战士则限制着后方两侧的队伍,反复的拉扯着,试图将队伍给冲散开来。
须北很清楚,只要队伍被冲散开来,那就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她吸了一口气,很是不甘心的拿着蛊笛升至空中,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出工不出力了。
在战场中,站这么高无异于是活靶子,但须北显然并不在意,将蛊笛放在嘴边。
顿时,一股音浪随着笛音传开,波及深远,飓风在周围刮起,并逐渐朝着四面八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