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道人忽然笑了,说道:“其实我对此没有任何把握,我只是当时就看出来,唐缺很想将你杀了,我就对自己说,今晚死掉一个赵无极,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王怜花心头大震,道:“再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面前?道长是说,赵掌门是无辜的?”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他终于明白他先前隐隐约约感到的别扭是什么了,脱口而出:“难怪会这样!”
木道人说的“无辜的人”其实不是赵无极,他是想用这件事引出后面的话,听到王怜花这句话,不由一怔,问道:“难怪会怎样?”
王怜花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昨天晚上就一直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十分别扭,今天早上起来吃饭,刚刚听到道长说,你这里的碧螺春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更加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不对,但说不出具体是什么事情。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如果赵掌门根本不是快活岛主的人,而是一个全然无辜的冤死鬼,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倘若赵掌门真的是快活岛主的人,船上这些水手当然会对赵掌门的身份一清二楚,昨天他从唐缺那里得知袁紫霞原来也是快活岛主的手下,而且她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唐缺晚上就要在众人面前揭露她的身份,然后逼问她快活岛主的秘密了。
赵掌门会去告诉袁紫霞,她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难道不会告诉船上这些水手,袁紫霞的身份已经被唐缺识破了,要他们配合他和袁紫霞将这件事圆过去吗?
道长仔细想想今昨两天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咱们站在甲板上说了那么久的话,却始终没有一个水手去过甲板打扰咱们。今天早上,船上的水手都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赵掌门的失踪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甚至连送茶叶这样的小事,他们都没有忘记。
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个个演技精湛,我想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赵掌门失踪了,他们可能以为赵掌门还在房里睡觉呢。如果赵掌门是他们的同伙,他们在知道袁紫霞的身份已经曝光之后,决不可能对赵掌门早上没有出现无动于衷,所以我想,赵掌门根本就不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只是唐缺和袁紫霞需要船上有快活岛主的手下,赵掌门就指认为快活岛主的手下了。”
木道人道:“你昨天晚上来得太晚,不知道赵无极已经承认,他是快活岛主的手下了。”
王怜花却胸有成竹,说道:“倘若唐缺跟赵掌门说的是,请他假扮快活岛主的手下,跟自己演一出戏,来让袁紫霞亲口承认她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呢?唐缺让道长于子时一刻去甲板上找他,却让我于子时三刻去甲板上找他,既然他跟我说的事情和跟别人说的事情不一样,当然可能跟赵掌门说的事情,也和跟别人说的不一样了。
我没有见到你们是如何审问赵掌门的,但我记得我过去的时候,赵掌门已经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我想你们应该没费多少力气,赵掌门就承认自己是快活岛主的手下了吧。”
木道人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说的不错,赵无极承认的太快了。当时唐缺担心他会大声叫喊,把船上的水手引过来,很快废了他的嗓子,让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我们要他把快活岛主的秘密写下来,可是他倒下去的时候,撞到了脊椎,脖子以下都失去知觉,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王怜花道:“所以即使他是上了唐缺的当,他也没法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
木道人点了点头,说道:“他确实没法告诉任何人。”
王怜花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道:“为什么会是赵无极?”
木道人盯着王怜花,道:“你在奇怪为什么不是你?”
王怜花不禁苦笑,点头道:“是,我想不明白,唐缺为什么会选择赵无极,而不是我。明明他对我也起了杀心。”
木道人喃喃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用意。”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是赵无极呢?
木道人忽然道:“你知不知道,唐缺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王怜花道:“我想他是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在快活岛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想要赶在登上快活岛之前,给自己找到盟友,联手对抗快活岛主。”
木道人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唐缺之所以选择赵无极,就是因为赵无极会影响他找到盟友。”
王怜花眼睛一亮,道:“道长是说,赵无极知道唐缺的秘密,如果唐缺选择我做这个替死鬼,赵无极在我倒下的时候,就会看出唐缺不是找我演戏,而是真要诬陷我是快活岛主的手下,就会猜到唐缺也已对他起了杀心,就会把唐缺的秘密说出来。而其他人知道唐缺的秘密,就不可能跟他结盟了?”
木道人只是猜到赵无极会妨碍唐缺实施计划,所以唐缺需要把赵无极第一个除掉,见王怜花分析在理,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就是这样。”
王怜花心想:“难道唐缺想要杀死我,是因为我也知道他的秘密?或者说他认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但也清楚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要把我除掉,但是这件事可以等一等?他的秘密?什么秘密?……他的秘密总不会是他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吧!”
木道人见王怜花似在思索唐缺的秘密,忽然笑道:“你想知道唐缺的秘密是什么,何不去探探袁紫霞的口风?那个小姑娘对你很有好感吧,昨天唐缺要你送死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都在看你,葛堂主呵斥你的时候,她的嘴唇也动了动,我看她是忍不住要为你说话呢。”
王怜花道:“道长觉得袁紫霞在这件事上知道多少?”
木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说不清。船上这么多人,唯有这个小姑娘,我一点也看不透。唐缺城府虽深,但你知道他很不好对付,你就不会把他当成朋友,他跟你说再多甜言蜜语,你也不会当真,因为你知道随时都可以笑嘻嘻地把你送上黄泉路。
可是袁紫霞,你说她包藏祸心,可是她似乎和赵无极一样,都是被唐缺利用的倒霉蛋,你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又表现得太过平静。我只知道,我从没听说过‘袁紫霞’这个名字。一个人如果有很大的本事,默默无闻本就和名动天下一样难,甚至比名动天下还要难,毕竟名气有时候就和疾病一样,它想要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王怜花忍不住一笑,说道:“既然道长对袁紫霞的评价这么高,怎么还敢让我去套袁紫霞的话?倘若她和唐缺本来就是同伙,我去套袁紫霞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让唐缺知道咱们已经看穿他的谎话了?”
木道人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可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王怜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