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这样,我就等你躺地上不管你了。”
夏以昼想说些逗她的话,那些话却在看到她发红的满是关心的眸子时,变成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夏以昼此刻才注意到靠着书桌坐着的黎深在干什么。
他拿着水果刀,仔细地削着一个苹果,细长均匀的苹果皮从他手上一直垂到垃圾桶。
决心握手术刀的手指精准、镇定地旋转、切割着果皮,直到苹果皮被彻底削净,果皮掉入垃圾桶发出轻微的“啪”的声响。
“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黎深将苹果切块,递给了她。
他知道她不爱吃苹果,他也知道她看到别人吃苹果时总是会想尝尝。
虽说是三个人分享一个苹果,但绝大部分是夏以昼吃掉的,不仅仅是出于对病人的关照,她自然也考虑到了夏以昼对苹果的偏爱。
说起来,这苹果好像还是夏以昼买回来的。
屋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夏以昼是病人,黎深镇定自若,毕竟是已经见过家长的人了,所以她成了第一个受不了尴尬的人。
“我去把碗收了。”
她落荒而逃,夏以昼目送她端着碗离开的背影,黎深逆光坐着,看着夏以昼,神情若有所思。
黎深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夏以昼不想去想也无力去想,只是在她身影离开房间的时候疲惫地闭上了眼。
“黎深!你还没吃吗?”屋外传来了她的声音。
“嗯,还没来得及。”黎深起身向房门走去。
“那你快点来吃,不然一会凉了。”
“我来了。”黎深贴心地替夏以昼关好门,让他听不见他们两人后续亲昵的对话。
时光在夏以昼病愈的日子里飞速度过,其实他当天就退烧了,只是奶奶和她都对于他难得的生病拿出了十分的中式,让他多休息别出去吹风,也别去人多的地方免得传染。
甚至为了陪他,她都没有像往年一样出去逛着玩。
“我可以戴口罩。”
“不行,人那么多口罩防不住。”
“我可以一个人在家休息。”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又突然发烧突然晕倒在屋里。”
所有提议都被她一一否决,她也惊讶于自己语气中的烦躁,担心夏以昼的身体是真的,习惯了每年都跟他一起出去逛街也是真的。
她惊讶地意识到,原来自己下意识地不想过没有夏以昼的新年。
白天的日子变得无所事事,奶奶倒是一如既往跟院子里其他老年人一起登高烧香,散步,黎深为了陪她也几乎是天天往这跑。
在两个“哥哥”的“监视”下,她头一回在假期结束前就开始写起了作业——实在是三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感觉太过于压抑,黎深在她左边坐着,时不时就电视内容给出一些评价,或者引出一些他们共同的校园回忆,而夏以昼在她右边坐着,反常地沉默着,对于她故意找的话题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一下,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十几年来她头一次觉得写寒假作业是如此的轻松。
黎深坐在她旁边,桌上摆的是一些他父母留下的医学专业书籍——黎深的寒假作业早早就完成了。
夏以昼坐在沙发上,为了不打扰她,将电视调到静音。
安静的屋内只有黎深的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或许是做题太沉浸,她似乎忘记和夏以昼的疏远,在对着一道物理题试了几个公式之后,下意识和以前一样,头也不抬地喊:“哥哥,这道题咋写啊?”
似乎是本能,夏以昼放下遥控器,走到她身边开始看题,她的头发今天刚洗过,蓬松柔软,带着健康的光泽,洗发水是他替她选的,在他大学宿舍里,放着同款。
说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让他帮忙吹头发了呢?
夏以昼苦笑,明明是自己率先拉开距离,率先离开,却一厢情愿地总觉得是她不愿再依赖他。
“这道题……”他连题干都没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