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众人,徐隽一眼便看到了被团团包围的陶柠,穿过汹涌的人潮来到他身边,递过去一件干净的散发微微木香的外套:“里面开了空调,把衣服穿上。”
“嗯。”
即使许久没见徐隽,陶柠跟他相处依旧自然,接过比他大一圈的外套穿上了。而那些本来想跟陶柠搭讪的其他国家的参赛选手,看到徐隽有意无意把陶柠护在身边后,顿时歇了心思。
去不同赛场考试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过问对方的生活,因为他们已经对彼此几乎所有的事情心知肚明。尤其在这种时候,虽然同样代表国家参赛,但金牌的竞争依旧很激烈——
他们过往存在隐秘与难舍难分的旖旎,只是此时此刻,他们是彼此最为敬重的对手。
“不要紧张,”把陶柠送到考场门口,徐隽淡声道:“我和从前一样,相信你。”
陶柠愣了愣,露出这两个多月来第一个笑容。
“我也是”
要进去之前,陶柠回过头说:“我会拿到金牌的。”
徐隽深深地注视着他,镜片后那双冰冷锐利的眼镜无比温柔。
“嗯。”
两天的考试结束,徐隽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有人转告陶柠,说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多才走得急。其实这种事情普通朋友之间不需要特意告诉,但陶柠知道,他和徐隽远不止朋友简单。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陶柠心里很明白,这个答案可能一辈子也讲不清楚。
徐隽走后,陶柠又在场馆外见到了宋郁丛。男人戴着口罩和墨镜,双手抱臂靠在一辆兰博基尼前,因为过分张扬的行为和奇怪的打扮,有人驻足下来拍照,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就当宋郁丛的耐心到达极点时,从人群中奔过来的陶柠把他扯到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徐隽能来我就不能来?”即使戴着墨镜和口罩,也能看出宋郁丛浑身写满了不爽,浓重的醋味隔老远都能闻到。
避开这个能引爆炸弹的问题。陶柠忍笑,“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都在看你吗?”
提起这个,宋郁丛骄矜地抬起下巴,似乎得意极了。“我现在是当红歌手,他们看我是理所当然的。”
“是,有这个原因。但主要是这里不能停车。”
“”
跟宋郁丛吃完晚饭,因为是周末的缘故,陶柠再次回到了学校旁边的那栋公寓。七十二天里,他从未与赵静群见过面。只是孙老二跟他讲了所有与赵静群有关的消息,包括他与赵义还有赵静岁之间的纠葛最后是赵静群去看心理医生的事。
自始至终,陶柠都没有表示。孙老二摸不准他的心思,就讪讪离开了。
今晚又是一个人回家。
公寓的隐蔽性很好,楼梯都是专栋专户,没有身份卡是进不去的。路过楼梯转角时,陶柠跟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错开身,后者走的很慢,身上带着很淡的烟味。
当两人要擦肩而过时,陶柠停了下来,“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人不动了,仅仅是一句如此简单的问话,这人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动脚,甚至还有几分瑟缩,将帽檐拉得更低,高大的背影也跟着佝偻下去。
“赵静群你被医生治好了吗?”
陶柠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男人靠近,直至将人逼到了墙角。路灯的光线较为黯淡,偏偏瑟缩在墙角的人连头都不敢抬,两人已经互相不知道对方脸上现在是一种怎样的神情了。
半晌,男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声说:“没有。”
“如果没有,”陶柠盯着他问,“那为什么不继续把我关起来?”
赵静群错愕地抬头,没想到陶柠会质问这个,他以为陶柠是知道了他心理不正常,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他开口想要解释,说就算没有,也不会做那样疯狂的事情了。
可没等他说话,陶柠就目不转睛看着他,说:“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不来见我?如果没有,那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如果没有那为什么留我一个人?!”最后一句话是吼出声来的,那双漂亮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赵静群从未见陶柠如此激动过,一时间傻的呆住了,直到看见陶柠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心脏再次抽痛起来,当即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连忙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哄:“柠柠对不起,不是不来见你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陶柠一把将他推开,冷冷说:“只是你觉得因为家里的事情连累了我,所以对我心怀愧疚,不敢来见我?”
几句话就道破赵静群心里所想,而平时舌灿莲花的男人这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太害怕太愧疚了,徐隽为了保护陶柠差点死掉,宋郁丛毫不犹豫给陶柠捐献骨髓。
而他呢?却是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有什么脸面来见陶柠?
赵静群每天都活在自责当中,他现在只求陶柠健康平安,至于他自己的爱与恨都已经不重要了尽管他想亲吻、想实实在在抱紧陶柠确认他活着,这个念头同自责一样撕裂着赵静群。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