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怔怔地看着姐姐,忽然发现,病弱的躯壳下,阿姐的脊梁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将军都要挺拔。
“我能做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沈槐看着他,缓缓道:“第一,守好母亲灵堂,尽人子之孝,不让外人看出任何端倪。第二,在军中谨慎行事,收敛脾气,多看多听少言,尤其是蒯将军旧部那边,父亲若有安排,你需全力配合,但绝不可擅自行动。”
她加重了语气,“第三,我病重之事,除了父亲、你、青玉青檀,绝不可再让第六人知晓真相。无论你听到外界如何议论我,甚至怜悯鄙夷,都需忍住。”
沈枫重重点头:“阿姐,我记住了。”
“去吧,回灵堂去。今夜之后,我会‘病’得更重,你也要越发‘担忧’才是。”沈槐轻轻推了他一把。
沈枫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沈槐看着弟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吁出一口气。她走到妆台前,缓缓取下那支白茶玉簪。
玉簪温润,在烛光下流转着莹莹光泽。
慈安寺……
到底藏了什么?
她指尖摩挲着簪身,忽然,动作微微一顿。
簪尾与簪身连接处,似有一道极细微、几乎与玉纹融为一体的缝隙。
沈槐尝试着轻轻旋转簪头。
“咔”,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
簪身竟从中空处裂开一条细缝,一卷薄如蝉翼、色泽微黄的绢帛,被小心地卷塞在其中。
沈槐的心跳陡然加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卷绢帛取了出来。
绢帛极薄,上面用极细的墨笔绘着一些曲折的线条和标记,旁边还有蝇头小楷的注解。
这似乎是一张地图的一部分,有着某种路径指引。
沈槐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标注,其中一个熟悉的名称攫住了她的视线——慈安后山。
后山!
陆君越一直派人于后山打转,母亲又将这东西藏得如此隐秘,这地图所指,或许能让她先陆君越一步探明慈安寺后山里的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传来一声极其短暂的、几乎被风雪吞没的瓦片轻响。
不是府中护卫巡逻的脚步声。
沈槐眼神一凛,瞬间吹熄手边烛火,整个人无声无息地滑入床榻帷幔之后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收敛得几不可闻。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她窗棂之外。
那黑影极有耐心,静止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似乎在凝神感知室内的动静。确认无异后,一根细小的竹管穿透窗纸,一股极淡的、带着冷梅清香的烟雾被吹入室内。
迷烟?
沈槐屏住呼吸,体内那股冰寒力量自发运转,竟将吸入的微量烟雾瞬间化解消融,头脑一片清明。
窗外人又等了片刻,方才用匕首悄无声息地拨开窗闩,灵巧地翻入室内,落地无声。
借着窗外雪光微芒,可见来人一身夜行衣,身形矫健,面上覆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
他目标明确,直扑沈槐方才所在的妆台,动作熟练而迅速地翻查起来。
他的手指拂过妆奁,检查过首饰盒,甚至捏了捏沈槐日常喝药的瓷碗边缘。
是在找什么?玉珏?还是……
这支簪子?
沈槐在暗处静静观察,心念电转。是陆君越的人?皇帝的人?还是那梅花妖或其他势力?
黑衣人翻查无果,似乎有些焦躁,目光扫向床榻。他犹豫了一下,缓步靠近,似乎想确认沈槐是否真的被迷晕熟睡。
就在他距离床榻还有三步之遥时,沈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