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变换面容,温声道:“哦?是这样吗?微月楼的花魁一定很多人慕名而来吧,我会不会挤不进去?”
侍酒见崔衍和他开玩笑,于是也笑,带着些谄媚:“怎么会,崔公子是何等贵客?微月楼永远为您留置雅座!”
崔衍见他乖觉,不由哈哈大笑,径直踏上台阶长扬而去,长袍随意飘动,显得格外肆意潇洒。
许多女子都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发愣。
而陆白早已会意,利落从腰间取下一只荷包,抛给侍酒。
侍酒赶忙接住,捧着手不断道谢。
陆白没再看他,几步跳上台阶追上崔衍,侍酒赶紧迈着紧促碎步跟在后面。
在他们踏上第二层台阶之时,只听楼上刹时安静,意识到好戏即将开场,崔衍加快脚步。
走上去的那一刻,怜兰如夜莺般美妙的歌喉轻缓传来。
“只恨年年明月夜,怨君何相弃——”
崔衍放轻脚步,这时速度慢下来,侍酒终于追上,气喘吁吁。
“公子,请随我来。”
崔衍坐在楼上的包间里,伸手陆白就递上一把风雅的玉骨雕枝扇,崔衍自然接过,哗的一声打开,一副梅花图随即现出模样。他悠悠的扇起来。
虽然现在已然入冬,但崔衍一向有随身携带扇子的习惯,他有个怪习惯,随时可能忽然扇风,尽管他并不热。
这个高度和角度非常的好,可以将底下的一切一览无余。
包括怜兰的表演,人们的状态,清清楚楚。
崔衍就这样一直扇着扇子,盯着怜兰,又扫视底下的人群,面无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直到怜兰谢幕,下面那群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喝彩,扔彩头还有呐喊。
非常热闹,以及——吵闹。
崔衍感觉到头颅随着人群疯狂的声音渐渐嗡鸣起来,带来一种让人难以克制的类似烦躁的感觉。
但他的脸上不见任何端倪,没有任何人感觉到他的异常,只能看到他的表情冷了几分,除此之外,再无端倪。
就在崔衍即将起身离开之时,他垂首间正与一双平静的眼睛对视——一高一低,一暗一明,穿越重重阻碍,简直是命运不可能的巧合。
这个男人相貌平平,衣着朴素,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特点,放在外面就会消失,此时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崔衍目光相接。
崔衍莫名心头一跳,一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头脑,崔衍分不清这是种什么直觉,只是本能的感到警惕,就像见到一截生锈的铁剑,那种潜藏的风险。这一瞬间,这个陌生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像……太像……
素衣男人与他对视一个呼吸,忽然垂首,一下消失在崔衍的视线。
巡视密密麻麻的人群,崔衍再也没有找到他。
这时,他无意间抬头,正好看见怜兰捧袖道谢。
一道闪光划过脑海,电光石火间,他知道怜兰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