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子!愣什么神!你弟弟要吃饭没听见吗?”柳怀昭感觉自己耳朵被人拧了一下,接着他就听见自己的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好,身子也不听他使唤,将握在手里的东西揣进怀里,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天握着你那个死娘给你的玉,防谁呢?那么一块破玉谁稀罕。”说话的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臭娘们死了还得花钱埋,娶回家真晦气。”
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柳怀昭心中升起一股愤怒的情绪,握紧了手里的破饭勺。
明明是你打她她逃跑才失足落水的。
柳怀昭不知道自己这段记忆从何而来,但他握紧了饭勺,想调动身体里的灵力给那个男人一点教训。
但没用。
不知为何,他的体内一丝清气都没有,甚至别说灵力了,他连动都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柳怀昭心中惊疑不定,确定自己真的控制不了身体之后,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用缺了口的碗盛好稀饭端进屋里后,柳怀昭感觉额头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根筷子。
“败家玩意儿,你弟弟一个小孩你给他盛这么多米干什么。”
男人的眼睛尖利得很,一眼就看见汤水下的数不清的米粒子,于是他抢过碗,又给了他一脚。
“哥哥哥哥,不要打!不要打哥哥!啊啊啊——”
“滚去重新盛。”
弟弟的哭喊声和父亲的责骂声同时响起,柳怀昭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安抚好弟弟,又抹了一把脸,重新去盛饭了。
好不容易将已经五岁但依旧不会自己吃饭的弟弟喂饱,柳怀昭热了一身汗,他重新回到院子,刮了刮锅边剩的米粒子,勉强填饱了肚子。
不是因为剩的多,而是因为这据身体吃不了几口就感到饱了。
“阿易,阿易。”
墙上边冒出来一个脑袋,柳怀昭瞪大了眼睛。
这分明是从前在阿瑾记忆中看见的幼时的公孙玄!
这具身体是孔易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公孙玄已经从低矮的墙上翻了过来,看了一眼孔易家的破屋。
男人震天响的呼噜声从屋里传来,他每天的这个时间都会雷打不动的进屋睡觉,嘴上说着是为了养这个两个小孩累的,但实际上街坊邻居都知道,这是因为他在赌坊待了一宿!
公孙玄不屑地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里面包着一小块肉。
“我从做工的那户人家拿的,你尝尝,可香了。”
“你……你这是偷的吧。我不要。”
孔易声音与先前听过的一样,有些细柔,但口齿清晰。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你知不知道,蛮人都要打到皇帝那了,而且街上浊妖也变多了,我回来的路上看见好多只呢,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你都见不到我了。”
孔易还是摇摇头,轻声细语地劝他:“偷东西是不对的,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一小块而已,而且不止我拿了,大家都拿了,那户人家那么有钱,不差这点,啊,快吃。”
孔易还是摇头,闭紧了嘴巴不肯张开。
公孙玄瞪了他一眼,捏起那块肉,恶狠狠地放到自己嘴里,“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孔易就这点好,虽然自己不吃,但从来不会管他吃不吃,他一边嚼着,一边还不忘记教育孔易,“这个时候你就别想着你娘教你的那些什么礼义廉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说,你娘会这么多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嫁给了你爹,落得个这种下场。”
他嘴一快,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看见孔易瞬时变得苍白的脸,暗道不好,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孔易摇摇头,依旧轻声细语地说:“娘亲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公孙玄听他讲这些大道理就头疼,敷衍地点着头,心说这世道哪有什么善恶了,能活着就是最大的道理。
孔易发现他不想听后便没有接着说,他知道现在的世道与幼时娘亲和他讲过的不同了,圣贤书没教过他现在该怎么做,所以他只能管好自己,不能将自己所想强加到别人身上。
更何况公孙玄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