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浪下车的时候腿是软的,他来不及喘息,就跌跌撞撞地往导诊台跑。
医院内很混乱,江瑶浪个人更加混乱,他找不到路在哪里,最后只能抓着来往于他身边的医生护士,重复着说我是江瑶清的家属,江瑶清在哪里。
他已经记不清是怎么找到江瑶清的病房,等意识归位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江瑶清的床边。
医生说江瑶清没什么事,目前还没清醒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和撞击,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右脚踝有轻微的骨折,不严重,不需要手术,已经做好了临时固定,病人清醒后就可以带她离院,等消肿后再回来打石膏。
江瑶浪不太放心,问:“可以留院观察一晚吗?”
医生说可以,让他跟自己去诊室拿单子。
于是江瑶浪给妹妹抻了抻被子,跟着医生出了门。
片刻后,江瑶浪拿着留观医嘱和入院通知单,以及杂七杂八的缴费单,去窗口办理手续并缴纳押金与医疗费用,窗口的排队处人很多,医院大厅依旧人来人往,地面上不知何人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清理。
很吵,很闹。
但得知妹妹无大碍的江瑶浪内心一片宁静,混乱的大脑也得以获得一丝清明。
在排队的时候,他同江瑶清的班主任取得联系,与其说明情况,并请了一个月的假,班主任回复说让她好好休息,作业和知识点都会整理好,让他定期到来学校拿。
他说,谢谢老师。
前方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人在闹,有人麻木。
江瑶浪突然觉得好累。
他失力蹲下,用力地抱紧自己,身材颀长的他努力缩成小小的一团,满头黑发随之散落,如菌盖般掩住他的脸和颤抖的半身。
有人在无声痛哭。
忽然,有人将他拉起,把他摁往陌生的胸膛,单手紧紧地拥住他。
“别哭,江瑶浪,别哭。”
是单承言。
江瑶浪没有留恋这个拥抱,很快地将来人推开。
此刻的单承言也非常狼狈,裸露的肌肤有多处擦伤,衣物上血迹点点,左手不正常地扭曲,垂在身侧。
单承言用完好的右臂托着江瑶浪,对他说:“先缴费,我晚点跟你解释。”
办好入院手续后,他们回到了江瑶清的病房,单承言让他坐下,然后自己又拉来椅子坐在他身边。
江瑶浪看着他的左手,说:“不先去处理一下吗?”
单承言说:“没什么大碍。”
江瑶浪点点头,眼眶蓄积的泪悄悄滑落,被他用手背迅速抹去。
“所以是怎么回事?”江瑶浪问。
单承言说明情况:“开车撞人的是个神经病,他先是开到路口撞倒了一批人,然后迅速逃逸,周围的路人以为已经安全,就准备上前救助伤员,你妹妹……也是其中一个,没想到神经病去而复返,二次撞人,有些人躲避不及,又倒下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留意到他在快速倒车,应该是想再次碾压,后续是我把他拦下了,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吧。”
“怕吗?”江瑶浪问。
“我的车改装过,很硬。”单承言故作轻松地笑笑。
闻言,江瑶浪沉默许久。
然后真诚地说:“谢谢。”
接着他又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在那条路上。”
这片老城区,并不属于单承言的日常活动范围。
“因为想见你。”单承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