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火的面具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猫,戴在脸上同样好笑,没比宁师道的好多少。
他们穿行在人群中走过两条街,回到折花楼时跑堂和掌柜都没认出来。
路上也再没看见过周礼和江怀,仿佛那些身影只是余照火眼前闪现的一场噩梦。
进了屋,余照火摘下面具撂在桌上:“他们还真是大摇大摆。”
宁师道也将面具摘下来:“照火,你可看清他们是在做什么?”
“进了一间玉石铺子。”余照火回答:“他徒弟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但也不像在找人——他们好像不知道我们在这。”
“或许只是凑巧碰上。”宁师道说,回忆着从花谷到现在的路线:“从镇上出来的时候,他们应该是从老齐家离开,和我们走的是两个方向,路上……不一定能跟上我们。”
余照火心说也有道理,但肖苍和周礼究竟是为什么去了老齐家里找宁师道,还是没有答案。
真的只是巧合吗……都是巧合?、
屋外骤然响起人潮欢呼,天空上巨大的烟花光影透过窗格,乍明乍暗之下,新年的气氛都显示出一种微妙的不详。
他们刚上楼时,余照火就去看了老齐的情况,所幸毫无异状,看样子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外人进来过。
由此看来街上的相遇好像真的只是一场长安繁华才造就的意外。
“明天先不急着走。”余照火说道:“我出去看看,如果又在街上碰到,那这巧合未免太多,我们需要等些日子。”
“我和你一起?”宁师道有些担心他会遇到麻烦:“周礼剑术尚可,万一……”
“他再厉害也不至于在朱雀大街上捅我一剑吧,应该没关系。”余照火拍拍他的肩:“我和他那小徒弟匆匆一面之缘,他不一定能在闹市中认出我,但你就不一样。还是在这等我吧,去洛阳还有一段路呢,途中如果另有不测,你可是主战。”
确实不无道理。此去洛阳尚有千里之遥,他们还带着老齐,就算赶路再急,也得花上好几天,而这几天时间对于肖苍和周礼而言,可都是机会。
“太晚了,先休息吧。”余照火又说:“走之前让他们帮忙煎了药,我下去拿。”
自从出来,他总是这样前前后后的忙碌。宁师道在梯上脚步渐渐消失以后,看着门口轻轻叹气,
他们得把老齐送到洛阳,交给张啸尘的万芳斋才能保证往后的安全,在那之前需要尽量避战,而在那之后,他和肖苍等人的仇怨,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清算。
余照火……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肖苍和周礼还没见过他,或许抽身……还来得及?
不过他大概是不会认同这样的说法……宁师道这样想着,听到门外的动静,便起身去给余照火开门,只是一个回头转眼间,他又看到了余照火放在台上的石头和刻刀。
于是便又想起,仍欠着某一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没见折花楼的掌柜再带人上来,余照火在堂下遇着他,两人也只是隔着柜台有过眼神。想来应是宁师道昨夜的告诫已经传到了李常宣的耳朵,眼下起了作用。
他将早上的吃食带到楼上去,先陪老齐吃了饭,随后就出门上街、闲逛找人去了。
宁师道一直睡到中午,醒来时日光闪耀、窗影通透,屋里很安静,余照火不在这。
他枕边留有一张短笺,是余照火的字。
……原来是出去找人了。
手边是那块石头和几柄刻刀,椅子被拉开在一边。看来余照火走之前,又曾经守在他床前刻剑坠。
石头上那些杂色被修饰得更狠了些,能模糊的看出些形状,似乎是一簇火焰。
倒是很符合他的名字……那些刻痕尚且来不及打磨,摸起来有些划手,但不算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