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蹲到脚都快麻了,夏星燃又突然起身,大步不停地朝林子外面走去。
封竞不疾不徐跟随。
到车前,夏星燃拉开皮卡的车门正要上去,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封竞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封竞没接,夏星燃说:“谢谢你,我不冷了。”
“不冷嗓子怎么哑了?”
夏星燃不想解释,将外套硬塞到封竞怀里,想起什么,问:“你要回寺里吗?”
封竞:“要。”
夏星燃迟疑了几秒:“你要是找不到路就跟在我后面。”
后视镜里,看到封竞也上了车,夏星燃这才发动。陈守文应该是骑车带江韵桓的,屏幕上红点移动的速度不快,所以夏星燃也将速度压得很慢,因为担心会撞见江韵桓,还走了另一条绕远的路,直到手机里江韵桓的定位已经回到家,他才一脚油门踩下去。
封竞跟在后头,就见皮卡将他越带越偏,在很慢地行驶了一段后又突然加速。
封竞无声叹息,心想难道自己真是老了,摸不清隔了两条代沟的小年轻心里在想什么。
叹气归叹气,他也立刻一脚油门,紧咬了上去。
到岚竹寺,夏星燃直接开上坡,停在了自家门外,下车后往坡下看了一眼,看到封竞也停好车,人正站在车边望着他。
两人一个坡上,一个坡下,遥遥对视着。
经年累月,路灯坏了好几盏,剩下的也乏力无继,勉强发出黯淡的光。
夜色幽深,距离又远,夏星燃看不清封竞的表情,只觉得封竞看过来的眼睛很亮,很专注。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从刚才起就乱得很,最后只轻轻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坡下的人能不能看见。
夏星燃回了家。
门口,江韵桓的拖鞋不见了,外出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在鞋架上。夏星燃没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他房间门口。
门缝底下没有光线渗出,夏星燃知道江韵桓已经睡了,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才悄悄走回去自己房间。
铛铛从夏星燃走就没再睡觉,靠在枕头上,手里攥着儿童手表。黄豆也上了床,趴在被子旁边,外头稍有动静就警惕地抬头,过一会儿再低下去,鼻尖拱着铛铛露在外面的脚丫子。
睡觉时穿着的袜子被蹭掉了,铛铛往回缩脚,没一会儿又伸出去,莹白的脚丫一张一合,露出了小趾内侧那块隐秘的胎记。黄豆趴在旁边,黑润润的眼一眨不眨盯着看。
门被推开后,黄豆一下子立起来,看是到夏星燃之后便从床上跳下去,讨好地围着他摇尾巴。
夏星燃弯腰挠挠它的下巴,走到床边,铛铛已经从被窝里坐起来伸手要他抱了。
夏星燃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很凉,他快速地搓热,才把铛铛抱起来,问:“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铛铛趴在夏星燃怀里,声音小小的,也软软的,“刚才师父父回来,我听到他开门了,但我假装在睡觉,没有让他发现。”
夏星燃有时候觉得铛铛真的特别聪明,他孩童的敏锐甚至超过成年人,这种聪颖于后天无关,承自于天生。所以每到这时夏星燃就会想,把铛铛生下来的他的父母,也一定特别聪明。
夏星燃强行打断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又把铛铛放回床上,从被窝里翻到袜子给他穿好,然后自己也上去,挨着躺下,说:“再睡会儿吧。”
铛铛紧紧挨着夏星燃,睫毛眨了两下,问:“星星,我明天可能起不来呢,我能不去上学吗?”
就算铛铛不提,夏星燃也不会让他去上学,今晚发生的事叫他十分不安,短时间内他无法叫铛铛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