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出教室,只有他还在留在座位上,丝毫未动。
指尖发白的按着卓沿,课桌如同被攻陷的城池——桌面被猩红色的马克笔画满了“去死”“臭货”“垃圾”“野孩子”,桌兜深处,躺着被拧断了脖子的麻雀,羽毛凌乱,肢腿僵硬,还有吃完的各种垃圾食品袋。
空气里随着粉笔灰和一种无声的狂欢的气味。。
几个男生簇拥这张凯,靠在墙壁上,目光如弹弓弹射过来,精准射击陈默的后背。
笑声尖锐!
是那种刻意拔高的,表演性胜利。
陈默垂下眸子,开始用橡皮擦疯狂的摩擦那些咒骂的文字。
徒手拿出拧断脖子的麻雀,把它放在干净的毛巾上。
在最后一缕天光被教学楼吞没。
陈默拖着步伐捧着那个包裹着麻雀的毛巾去了后山。
他数着一个又一个像篮球大的沙包。
在第十七个旁边,挖了一个洞。把毛巾包裹的麻雀埋在里面。
“对不起,他们不喜欢我,也连累了你,下辈子飞远点。”
当他抱着被恶意涂抹的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时。
围在门口的张凯等人,迅速跑过去,装做不经意的撞一下他。
周围起哄的声音和吵闹的声音,让他觉得这段三米的走廊非常遥远。
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班级?
花园小区老早之前是一片商铺,荒废之后,变成了一条幽深的巷子。
每天他经过的时候心都会咚咚跳。
仿佛系这铁砧,扯的在胸腔里下坠。
果然,张凯他们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转动一个篮球。
球体击打在墙上,发出沉闷格调。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像是倒计时。
扯着背包带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第一下击打,来自背后,膝盖窝突的一痛,他跪了下去。
接着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手脚。
他只能蜷缩这自己的身体。
不是狂风暴雨,而是某种更令人恐惧的,带着审慎意味的凌虐。
拳头避开了脸,只落在肩膀,背部,双腿,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他抱着头,视线剧烈的摇晃,只看的见几双擦得干净的球鞋,交替踩踏在水泥地上。
他没有哭喊,也没有呜咽。
在他们围起来打了二十分钟后,一声怒吼从巷子里面传来。
张凯等人一哄而散,像受了惊的麻雀。
陈默慢慢的松开自己的身体,摊开来躺在冰冷的地上。
每个骨头都在叫嚣。
望着屋檐被切割成一天的,灰紫色的天空,一只飞鸟孤独的飞过,一瞬间都没有停留。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珍珠一般雪白。
陈默眼球转动,往上看去,出现的是一张更加俊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