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许昀听着骤然响起的忙音,握着手机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在顾砚描述中似乎总是疲惫压抑、逆来顺受的萧然,竟然会如此强硬、如此犀利地反击回来,堵得他哑口无言。
那句“外人”,那句“是顾砚在找我”,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他精心准备的“审判”和“警告”,不仅铩羽而归,反而让自己显得像个无理取闹、多管闲事的小丑。
办公室里,萧然将手机拍在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周围的同事早就被他打电话时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苏予棠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萧然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站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杯,大步走向茶水间。胸腔里那股混合着愤怒、委屈和破罐子破摔般痛快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
回到工位,他将许昀案件的答复稿原封不动又发给了沈锐,附言简短冰冷:“未作修改,请客户确认是否定稿提交。”
沈锐那边几乎是秒回:“收到!萧哥辛苦了!我这就转给许老师!”
萧然没再理会,将注意力拽回其他案子上。
不一会儿,沈锐的钉钉头像又闪了起来:“萧哥!许老师说没意见了,同意定稿提交![擦汗表情][擦汗表情]可算搞定了!辛苦辛苦!”
意料之中。
萧然扯了扯嘴角,一个嘲讽的弧度。他迅速将稿件提交流程走完,将这个充满了恶意刁难的案子彻底从待办列表里划掉。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
顾砚那边的项目进展顺利,各个专利的交底书在学生们——主要是秦哲——的协助下陆续整理好,经由沈锐流转到萧然手中。
除去农用机械的几个,萧然这边共处理了九个技术方案,他以极高的效率,一个接一个的撰写、修改、定稿、提交。
两人的联系依然频繁,但都严格地框定在专利事务的范围内。
钉钉的消息、微信的沟通、偶尔的电话,内容清晰、专业、不带丝毫私人情感,最起码在萧然看来如此。
萧然就像代理的只是一个普通客户的常规案件,专业细心地处理着每一个来自“顾老师”的技术咨询和稿件确认。顾砚也默契地维持着这种距离,仿佛那晚送萧然回家时的担忧和之后许昀引发的风暴从未发生。
一转眼入冬了,今年的寒流来的格外早,顾砚的公寓里早早打开了地暖。
一天晚上,顾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正准备洗漱休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
这个时间点,若非急事,父亲很少会打电话。
“爸?”顾砚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顾志远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小砚!你还没睡吧?公司这边出了点事儿!”
顾砚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了爸?您慢慢说。”
“咱们公司生产的那批高端手提包,就是销量最好的那个经典款‘流云’,在出口到欧洲的时候,被海关扣押了!”顾志远的声音气愤到有些颤抖,“对方……是以前的老合作伙伴,周明轩!他拿着专利证书,指控我们侵权!货物总价值一千多万欧元,全扣押在海关了!”
“周明轩?”
顾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父亲早年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后来因为经营理念不合分道扬镳,各自成立了公司,做的还是同类产品,竞争激烈。
“他告我们侵权?那款包不是您当年设计的吗?”
“就是他!那个专利是他偷偷申请的!”顾志远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申请的外观设计专利!保护的就是‘流云’包的外观!我们分开后,他抢先一步,把我设计生产的包拿去申请了专利!现在倒打一耙!”
顾志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律师帮我做了应急处理。我们找到了购物网站上‘流云’包在他专利申请日之前的销售记录,做了公证。还有当初设计时我和工厂沟通的微信记录,朋友圈也发过第一批产品的照片。法院那边初步调解,对方暂时撤案了,货物……应该能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