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个一分钟,鸣海像一只鬣狗,不远不近地缀在猎物后面,打开了信号屏蔽器。猎物低着头,充满恶意的脸藏在鸭舌帽下。即使是在志得意满玩弄生命的时刻,他仍是懦弱的,在真正的猎人眼里,散发着猎物的味道。
一分钟又走到了尽头,爆炸却没如预期般响起,鸭舌帽男子恶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该死!”他在口袋里快把遥控器戳爆了,那诡计多端的条子却还安然无恙。
一咬牙,鸭舌帽男子掏出手机,想要用电话引爆医院的炸弹。那条子还活着,医院的人就该去死了。
没有信号?!鸭舌帽男子惊恐地瞪着手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计划彻底失败了。他压住自己惊慌乱看的冲动,压低帽子趁乱混入人群,悄悄溜走。
不敢走大路,犯人在小巷钻进钻出,跑出几个街区之外,才停下来喘口气。
“该死的条子……”鸭舌帽男子愤恨地把帽子摘下来擦汗,突然僵住了。
一根枪管抵在他的后心。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鸣海圣也的声音冷得像冰。
鸭舌帽玩弄别人性命时的兴奋已从脸上消失殆尽,他声音颤抖:“你……你是谁?别杀我……”
“你刚才在杯户商场差点杀了我弟弟。”鸣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等等!我们可以谈谈!你是警察家属!你不可以杀我!想想你弟弟!”鸭舌帽男子似乎觉得找到了突破口,“你弟弟是警察,他不会同意你杀人的!”
“呵。”鸣海圣也微微挑起嘴角,“我弟弟是警察,我也是。我弟弟是好人,我不是。而你——”
噗!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几不可闻,害松田阵平沉郁四年的犯人就这样应声倒地,没有了呼吸。
“你不配我费口舌。”
啪啪啪。
就在鸣海圣也准备离开现场时,身后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精彩,真的很精彩!”
鸣海猛地转身,看到亚士图正站在小巷的另一端,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马德拉酒紧握手枪,警惕看向这个所谓的搭档。
“我一直在跟踪你。”亚士图耸耸肩,愉快地说道,“组织的安排。不过你刚才的表演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冷静、利索、毫不留情,你天生就该是我们这边的。”
亚士图竖起大拇指,说:“我很看好你哟,搭档!等我把报告交上去,你就能被组织进一步重用了。”
“哦?那么搭档,你要在报告里写什么呢?”鸣海圣也优雅地收起枪,完美地弯起嘴角,“有些人,可以不用提起的。”鸣海无法确定亚士图听到看到了多少,但他不想把弟弟牵扯进来。
亚士图露齿一笑,搓出要钱的手势:“在商言商,搭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
回到宿舍后,鸣海圣也吐了。当肾上腺素退去,血的味道在他鼻子里萦绕。这不是解剖课,也不是停尸房,更不是凶案现场,他不在正义的一方。
尽管给警视厅种木马才是他第一次跨越善恶的界限,但今天,他杀人了。没有审判,没有正当防卫,他主动谋杀了一个人。
鸣海圣也主动谋杀了一个人,但他在心里觉得这样是高效的,能解决问题的,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令他感觉陌生。
想到这里,鸣海又抱着马桶呕出彩虹。
折腾了好一会,他终于瘫在沙发上,飘飘忽忽进入了梦中的世界。
十八岁的圣也兴冲冲地捧着怀表跑到雾岛家,他终于从弟弟那收到了配好的表链,终于能把成年礼物送出。
明明已经是晚上,天边的颜色有点过于明亮了,圣也离雾岛家越近,天光越亮,好似白昼。
不,那不是白昼。
那是一场大火,整个雾岛家的别墅,在熊熊火焰中燃烧,照亮了半边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