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公公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池砚两眼,从身后取出一本册子。
“侧夫人,接下来,我们要学的东西,你可要记好了,这关乎您在妻主心中的地位。”
厉公公将册子放在池砚面前的案几上,却并未摊开,只用戒尺压着卷边。
严公公继续开口道:“纳侧之后,侍奉妻主安寝,亦是份内要务。为夫者,当以妻主……‘舒泰’为第一要义。”
“……”
“需时刻谨记‘分寸’二字。”厉公公接道,“侍奉时,需温顺谦卑,万不可有丝毫的失仪,或是狂悖之举。举止动静,皆需以妻主的心意流转而定。她若倦了,便需即刻收手;妻主若有意,便需用心承应。进退之间,犹如侍奉杯盏,需恰到好处,茶水温度、水量深浅,皆不可偏差毫厘。”
“……”
厉公公补充道:“妻主身体贵重,此等事不可纵情,需知节制。承欢之余,更要记着保养二字,务求适可而止。此乃夫道根基。”
接着,那本册子被厉公公翻开。
池砚下意识投去视线,可只一眼,他便迅速移开目光。
“……”
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再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可他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难为情的。
这一整个下午,他都被逼着学习如何以最佳姿态侍候妻主。
两位公公完全尽职尽责,将整本册子纤毫毕现,并且为了确定他在听,还随时对他提问。
两位公公你一言我一语,将册中所载的姿态、分寸与忌讳,逐字逐句拆解讲授,细致到连如何安放、呼吸如何调整都不曾放过。
尽管自己并没有过这方面……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些知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只不过……当这些事真的作为教学被人一点一点逼着入脑时,他多少不太自在。
端坐案前,耳尖早已红透。每一次厉公公用戒尺点着画册上的图示讲解,他都只能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喉结却忍不住微微滚动。
严公公忽然停下话音,戒尺“啪”地一声轻敲案几:“侧夫人,方才说的‘承欢时不可直视妻主面容’,为何?”
池砚猛地回神,过耳不忘的本领让他下意识答道:“……恐失仪,扰了妻主兴致。”
厉公公点点头,又追问:“若妻主问及……喜好,该如何应答?”
“当以妻主偏好为准,不可直言自身好恶。”
“……”
刚本能地说完,池砚便沉默了。
完了,那些东西好像出不了脑子了。
整整一个时辰,诸如此类的提问未曾停歇,册中内容被两位公公翻来覆去地剖析,连最细微的疏漏都被一一指出。
池砚只觉得浑身紧绷,后背已沁出薄汗。
羞于入耳的字句,却被公公们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反复提及,仿佛在讲解一本寻常的典籍。
暮色渐沉时,严公公终于道:“今日所学,侧夫人需日夜熟记,来日侍奉妻主,万不可有半分差池。”
池砚此时才真正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赶紧将那册子关上,连忙把人送走。
到门口时,厉公公回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侧夫人,我与您说句真心话。您二十有五,体力上不如那些个年轻的郎君生猛,你可要记着咱说过的那些,才能留住妻主啊。”
“……”池砚无奈,“多谢公公。”
终于将人送走,他如释重负。
一回头,瞧见案上那本册子不知何时又被风吹开,里面的内容再次裸露。
他叹口气,走过去将那册子反扣在桌上。
还好……
还好他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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